范卓脸色一变,恢复原来的本性,不耐烦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已经娶了名门之女杨氏为妻了。 闻言,春英犹如晴天霹雳,身子一软,指着他恨恨道:怪不得相见如此冰冷,却原来是忘情负义,背弃前约,抛弃旧日恩义,另娶他人,请问今后置妾于何地? 范卓理都不理,冷冷道:这都是亲命难违,前情只能作罢,待来生你我再续旧弦。 云菊不服,亦指着他怒骂道:我小姐为你甘冒受人讥议。你却如此忘恩负义,你你,你不怕头上有青天吗? 范卓冷声大笑,不屑一顾道:什么头上青天,遵圣训顺亲命乃属正理,我不能为了情而忘了孝,为私婚而受人讥议,前缘只算巧合,也是逢场作戏。 “你这是败德丧行,与禽兽有何异”,春英脸色发白,指着他怒怒骂道。 范卓冷瞥她一眼,反驳道:你全为你自已,也不为我想想,我俩一来门风不相对,哪能偕老百年,二来无媒苟合名不顺,违勃礼教我将前程尽毁,三来家风爵禄有妨碍,事若张扬出去,必惹罪戾,官宦门第容不得不节妇,我且念旧日之情,给你白银三百两,,另寻栖处,切莫再与我痴缠。 春英见他如此绝情,才发现自己配错了郎,只见她绝望地摇摇头,掏出怀中的一块罗裙帕,恨道:这是你我当初定情之物,上有你的亲笔情书,如今你我恩已断,情已绝,留着又有何用。 说着,欲将罗帕撕碎,却被云菊伸手阻止抢过去,她对着范卓恨恨道:既然你这般无情,也别怪我们无义,留着此帕,可以作为你引诱我家小姐的证物,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青天。 听得她们要去告官,范卓面目狰狞,瞪着怒眼道:你们若敢上刀山,我便敢下火海。 说着,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快速跑出房门,将她们主仆反锁在房内。 此时的杨淑珍哭诉着陈情,早已泣不成声。 “那后来又如何呢?“,轩逸望着她凝声问道。 杨淑珍看了天佑等人一眼,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范卓便命范虎那三更放火,欲要烧死春英姐主仆两人。我从杨管家那里得知此事,便提前赶到书房,忍着心中的悲痛,把她俩悄悄给放了。 我又看三更已快到,连忙又赶到厢房找到范卓,对他好言相劝,求他回头是岸,别再一错再错。可他一听到我把春英容姐主仆给放了,勃然大怒,不分青红皂白扫了我一巴掌,并命范虎带着一伙人到处追寻。我怕春英姐她们被寻到,于是随着后面跟去。 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我到的时候,春英姐主仆已惨遭他的毒手,两具冰冷的尸体早已被范卓抛入悬崖之下。 那是,我已心死如灰,我万万没想到我所配的如意郎君,原来犹如豺狼一般恶毒。 范卓苦劝我回去,我却反劝他到官府自首。他见劝我不成,又怕我把他的罪行告发,便起了杀机,一脚把我踹下了悬崖。 后来杨管家赶到,也同样遭到了他的毒手,被他和范虎踹下悬崖。 也许老天爷看不过去,留着我们的性命揭发那恶人的罪行。我们并没有摔死,只是我留了命,却变成了痴傻模样。 期间,我记得杨管家把春英姐主仆两人下了葬,之后便带着我前往抚州城。半路上,却又遇到一群强盗,管家为了我的安危,先把我藏于树丛中,自己出去把强盗引开。。。就这样,我们失散了。。。 再后来,就是廖大人救了我,以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那春英主仆真是死得太惨了,太冤了。“萧宇听着,蹙着俊眉同情道 “可不是吗,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们两个啊,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偏偏寄错了情,最后落得连命都搭上了。“九醉仰面,长长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 箬珊却是清眸微扬,佩服道:杨小姐,箬珊不得不佩服你的大度与正义。你可以不顾夺夫之恨,尊黄春英为一声姐姐,这显示出你的大度。你怜悯她的遭遇,痛恨你夫君的恶性,更为救春英主仆,不惜忍痛抛下夫妻情分,此为正义所为。 杨淑珍苦涩一笑,盈盈欠了一身,说道:箬珊姑娘过奖了,淑珍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轩逸别有深意地看了箬珊一眼,原本一张凝视的脸也渐渐有了一丝笑意,。他挥着折扇不紧不慢道:箬珊说得没错,你的这般豁达胸怀世所罕见,恐怕世上没几人能及。葛某还想问一句,刚刚在前院被刺死的男子可就是你口中的杨管家? 杨淑珍眼眶一热,两行热泪悄然落下,伤心道:确实是他,他是为了护我,才惨死于范虎的乱匕之下。 “好一个忠仆,早知道的话,我上次就好好待他。“九醉摇着头惋惜道。 “上次?”众人皆疑惑地看着他。 九醉解释道:是这样的,上次,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藏在一个角落偷窥傻笑,不不是,是杨小姐才对,我以为他是垂荡于她的美色,所以就训斥了他几句。 轩逸眉目一蹙,沉思一阵,悠悠说道:看来,他早就认出了你,今天出面拼命保护于你,也绝不是偶然。 杨淑珍淡淡垂下眼,哽咽道: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却要无辜惨死。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轩逸又问道。 杨淑珍抬手擦拭掉面上的泪滴,咬牙切齿说道:到太守府告状,为死去的人申冤,为活着的人雪恨。 轩逸淡淡看着她,问道:就凭你的一面之词? 杨淑珍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两条帕子,递给轩逸,说道:大人,这是杨管家临死前偷偷塞到我身上的。 轩逸低眉仔细端详着帕子,瞬时间震怒,一只手不自觉地把帕子紧紧揉进手掌之中,眼神如雷电一般,并射出阵阵慑人的光芒。 沉静了片刻,他悠悠开口道:杨淑珍,范卓与抚州太守情属父子,他又是当今长公主之子,万一告不成呢? 杨淑珍没有任何犹豫,憤声答道:如果告不得,我就算呕心流血也要告上金阶。 “好,有魄力,有胆识,我殷九醉自愧不如,第一个支持你。”九醉不禁大赞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箬珊却是皱起了俏眉,担忧道:杨小姐,你可知道国家明条有规定三不能告:一,民不能告官,二,子不能告父,三,妻不能告夫。 杨淑珍愣了一下,怯生问道:真的有这三条规定吗? 九醉也疑惑地望着轩逸道:徒弟,真有箬珊说的这三不能告吗? 轩逸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杨淑珍若真要告,是属于妻告亲夫,必先责杖四十大板。 “呸,这什么死规定,还没告状,就要先受四十大板的骨肉之苦,一般人都无法承受,何况她这么一个弱女子。“,九醉愤愤不平道。 杨淑珍却是神色坚定,脆声道:只要能为春英姐主仆,管家申冤报仇,把范卓这恶人绳之于法,我这四十大板的骨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轩逸面上随即浮出钦佩之意,震声道:“好,杨淑珍,既然你坚持要告,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箬珊,把你身上的玉佩借她一用,若是有人敢在堂上责难于你,你便呈出此玉佩,它可保你平安,不过,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拿出来。“ 杨淑珍从箬珊手上接过玉佩,欠身道:谢谢葛大人,淑珍记住了。 公堂上。 杨文淑珍垂头跪于堂前,一块白色罗衫血状高高举起。 范洵从内堂出来,缓缓坐于堂上,拍起惊堂木道:堂下女子何人,有何冤情快快诉来。 杨淑珍高举着血状,低垂着头,脆声道:因冤情复杂,有口难诉,只有血状。 范洵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会意,连忙下堂把血状呈上堂。 范洵对着血状念道:告状人黄春英,呈状人杨淑珍。。。。范洵大惊,问道:你是? 杨淑珍缓缓抬起头来,答道:呈状人,杨淑珍。。。 “你要告的是?”范洵颤声问道。 杨淑珍昂着头,厉声答道:我要告那人面兽心,坏事做尽的的范卓。 闻言,范洵心里打颤,说道:你竟敢妻告亲夫,你可知天下有三不告。 杨淑珍淡然道:既然是听说过,我这是妻告亲夫,必先责杖四十。 “军棍无情,恐怕你消受不起啊?”,范卓蹙眉担忧道。 杨淑珍没有丝毫的畏惧,说道:只要冤仇能够得雪,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 “你。。。”范洵一时语塞,思索了片刻,叹气道:算了,你这四十棍我先寄下,只是此案属于平陵县管辖,应由平陵县审理,退堂。 “等等,大人,如此重冤奇案,非大人断难昭雪。大人难道能忍死者含冤莫白,生者有冤难鸣吗,大人如此推脱,莫非是因为民妇所告之人是大人的。。。?“ “住嘴。。”范洵呵斥道. 他看了一眼如此坚持的杨淑珍,吩咐道:两边暂且退下暂闭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