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行望着前方迎风伫立的陈子虚,心中不由激荡。 此人便是在确山将老怪物师傅逼死的五人几人之一,也是唯一还活着的元凶! “我始终不明白,你一个小人物,为何专要与我陈家作对?”,陈子虚嘴角上扬道。 徐莫行心中凛凛,“或许,这便是天意罢。只可惜,我认识你,你却不认得我。” 他心里自然明白,陈子虚只知道自己与金威过不去,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与他们过不去。 起初自己并不知道陈家是何物,只是初到开封时在朱仙镇顺势帮了一把凌波,却没想到至此被陈家记恨上。 湖月楼前,纵马冲撞,马场之中的算计,长安巷中的刺杀还有上次山神庙的暗算…… 当然,还有这一次! 前前后后竟然对自己下了五次杀手,这仇不可不谓滔天。 更重要的是,后来自己知道了这陈家便是逼死自己师傅的仇人时,徐莫行便打定主意,这五人,非死不可! 如今四人伏诛,唯有这个陈家二公子,陈子虚还在逍遥法外,此情此景,徐莫行如何不澎湃? 陈子虚抖了抖剑身,轻蔑道:“余步行,你这李显岳的棋子。我知道你来历有些问题,这些月来我们打听了不少消息。” 徐莫行看着这仪表堂堂的陈子虚不由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陈子虚听到杀人偿命这句话,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虽然算计过不少人,却很少是由自己出手,这徐莫行他看着就古怪,上下打听几月,才知道此人连户籍都没有,而且是从南边来的。 南边?嘶...... “你跟那老头什么关系?”,陈子虚略微思索道。 徐莫行反而笑起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听信摘星楼的消息,不过也是一枚棋子罢了。哈哈........”,徐莫行眼眸一亮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要误了尔等性命。” 陈子虚还正欲说话,别山云却凑了近道:“等这小子死了以后,可别浪费了后边儿这小娘皮儿,让我和兄弟们痛快痛快,以解心头之恨!” 陆安奉看了看陈子虚,陈子虚垂目半晌,微微点头,那别山云见状更是如获至宝,抖擞精神。 “你!陈子虚你太猖狂了!天理昭昭你也敢?!”李清影在一旁止泪骂到。 “别啊,小娘皮儿,对你动手的可不是人陈公子。是我,名震三道的豪杰,别山云。”,一旁的别山云笑呵呵地走来。 “呸!腌臜匪首罢了,就凭你也妄称豪杰?”,李清影虽心中悲痛,可嘴上却半点也不认输。 那别山云被她啐了一口,有些不快,单手扣住她的下巴,“够劲儿,爷就喜欢不认输的这股劲儿,待会儿你最好别认怂。” 陈子虚也不想多耽搁,陆安奉武功高强看不上徐莫行的伎俩,别山云更是心不在焉,在一旁跟李清影过不去。 可他方才想起那神秘的老头,当然还有老头手里的那本经书。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根据手下人的描述,这余步行起初也就是个武艺平平的人,到如今自己想单吃下他,恐怕已经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这更激起了他的怀疑,难道....难道.......,方才自己注视着徐莫行的眼睛,徐莫行虽然看似风平浪静还有些倦怠,但是从眼眸深处,他能看到让他感到不安的滔天之怒。只是徐莫行将这份怒气完美的压抑住,没有冲昏头脑。可一旦发作,便是雷霆之势。 陆安奉上前不耐烦道:“罢了罢了,你唱的戏也唱够了,活得也够久了,听我陆某一言,今日你已是死局,与其被我们乱刀砍死,不如自行了断,倒不失了颜面。” “余步行,你走!别管我,告诉我二叔,让他知道是谁害了我性命。”,李清影喊道。 徐莫行目露精光,弃弓上前几步,双手捧着绣春刀,“体面人自然由体面人的死法,今日我余步行技不如人,认栽了。” 陆安奉冷笑一声,抱胸静待徐莫行自我了断。 徐莫行缓缓拔出绣春刀,刀刃碰撞刀鞘作响,徐莫行不甘叹息道:“虞兮虞兮奈若何......二小姐,你救得命,余步行这便来报恩。” “不!!余步行,你不能死!!”,李清影泪如泉涌,夺眶而出。 刀刃已顶在徐莫行脖颈之上,直压得皮开血出,鲜血顺着刀刃滴滴落下。 陆安奉与陈子虚已经在等着徐莫行,最后用力一拉,了结性命。 李清影兀自绝望地痛呼,“余步行!你这个混蛋!蠢人!愚不可及!我宁可我立时便死了,也不愿.......” “公子当心!!” 李清影话却没说话,只听到陆安奉大喝一声,双锤挥舞,闪身挡在了陈子虚身前! “铛!”一声巨响,陆安奉一锤锤飞掷来一刀! 便是这一闪身,让开了身位,让后面的李清影露了出来!徐莫行身影暴动,迅捷入豹般闪身至前,越过陆安奉,直取别山云。 只在电光石火间,那别山云正在看着李清影,被陆安奉暴喝一声惊诧,转首一看,大骇那徐莫行竟然直冲自己而来,已至身前! 那别山云好歹也是名震湖广的名匪,没有两把刷子敢纵横南北?略微惊讶后,翻手一刀便直取徐莫行,当是要将他一刀两段! 徐莫行怒喝一声,抬手作势直至别山云! 两枚寒光,“嗖嗖!”射出! “铛铛!”,别山云是个高手,几步之遥的距离,却也将徐莫行抬手两枚暗器崩飞! 可当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闷,一阵剧痛传来,“哇”一口鲜血吐出,倒退数步方止! 徐莫行一拳击退别山云,翻手接过空中被崩飞的匕首将李清影身边二人刺翻在地。 一脚踢翻身前火堆,直射陆安奉,燃烧着的火柴散落四处皆是。 刀尖一挑,李清影缚手之绳断开。 徐莫行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左手抓住李清影背上一撮衣裳,将她单手向远处抛去! “噗!”,在李清影刚刚被徐莫行抛出的刹那,徐莫行背部如遭雷击,控制不住身体一把飞了出去,落在李清影不远处。 李清影被徐莫行掷出,由于徐莫行巧力得当,李清影在地上翻了几翻,却也没有大碍。 “敢戏弄老子!老子今天非锤杀了你!”,徐莫行翻身起行,忍着剧痛看着将自己一锤锤飞的陆安奉,徐莫行只感觉自己浑身骨头还要散架了般,吃了陆安奉一锤,自己几乎丧命,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来! 陆安奉见徐莫行竟然还能起身,心中愤怒之外还有一丝疑惑。常人吃他这一锤早便五脏六腑俱碎,筋骨尽断了,这徐莫行竟然还有余力! 方才自己揣测徐莫行必然不是真心寻死,怎么也应该冲着自己来,搏开自己方才有机会接近李清影,但他却十拿九稳,若是把自己当作突破口,那徐莫行是死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徐莫行竟然佯作自刎,转身绣春长刀皆是一奔,直奔陈子虚! 陈子虚是何人!?那是自家的少主人,关乎自己的前途,他岂敢怠慢!?他武功高强,反应甚至比当事人徐莫行与陈子虚还快! 可正因为他去保陈子虚,所以闪开了身位被徐莫行抓住破绽,狗贼别山云更是心里只是女人,连徐莫行到身前了都还不知道! 徐莫行搏命一招得逞,倒步后退,抓着李清影的手便往冰面上退却。 陆安奉岂能让他安然而退?他武功本就高于徐莫行,如今徐莫行还拉着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便已将他们追到。 “看你往哪儿跑?!”,陆安奉借力一跃,银锤直劈徐莫行脑袋! 徐莫行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匕首出现在手中,抬手尽力一掷。 陆安奉看在眼中,心中戏谑,他武功高强,这等微末伎俩他应对自如,更别说现在徐莫行力竭,这匕首掷出根本伤不了他! “困兽犹斗!”,一锤劈下! “砰!”,一声巨响,将一旁绝望的李清影震住。 陆安奉落地,他闻到了一起夹杂着血腥味道的火药刺鼻气息。 不过他却没有力气却看自己身上,因为,火药味是徐莫行掷出匕首的袖中传出的。 而血腥味,是他自己的。 陆安奉软绵绵地朝前走几步,一对银锤落地,软绵绵地倒地,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他的背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而徐莫行衣袖中,一阵青烟飘走。 陆安奉,死! 徐莫行来不及如释重负,因为转瞬别山云也杀到! 这别山云虽然方才吃亏受了些内伤,不过却无伤大雅,他仅慢了陆安奉几息便一刀砍到。 徐莫行脚重千钧,避无可避! 刀光转眼即至,徐莫行抬手便挡,别山云一刀砍在徐莫行肘部,却没有意料当中一般一刀两段,反而发出了金铁碰撞的清脆声! 莫不是这徐莫行是个钢筋铁臂不成!? 别山云还来不及思索,徐莫行一把转过,双手抓住别山云的刀身,使劲全力不让他抽出。 徐莫行伤重,那别山云被徐莫行阴了一拳,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僵持间李清影喝了一声,双手抓着陆安奉的一只小银锤,劈头便往别山云头上砸去! 别山云一脚踢中徐莫行胸口,将他踢翻几步远,舍刀躲开一锤,一拳便打向李清影! 李清影没什么武功,能拿起陆安奉的锤子砸人已是不错,别山云这种高手一拳,她岂能躲开! “二小姐躲开!”,别山云拳头未到,徐莫行却跟发了疯似的扑上来撞开李清影,迎上了这一拳! 别山云一拳打中徐莫行,徐莫行闷哼一声,却死死的缠住他,将他往后推去!他暗道不妙,往下一看,只见徐莫行怀里有一颗染着引线的黑铁球! 轰天雷!! 别山心中大骇,神色震动! “给老子滚开!”,别山云又惊又怒! 奈何徐莫行将别山云死死缠住,让他挣脱不得! “你们可以看不起我的武功,却别小看了我的手段!”,徐莫行呕血道。 “余步行!!”,李清影叫喊着。 正当徐莫行闭目等死时,侧面有个人影冲出,抓住徐莫行一把将他扯了出来! 徐莫行刚被人扯出,只见别山云喉咙中穿出一只利剑贯穿了别山云的喉咙!那剑刺出后,剑势不止直将剑锋推尽,意在将别山云,徐莫行二人一剑封喉! 那人扯开徐莫行,用身体贴近别山云身体压住燃烧的轰天雷,手中寒芒一亮! 陈子虚方才见二人抱打在一起,心生歹意,刺穿别山云后,却没有感受到第二个咽喉被刺开的感觉,他感觉不妙! 生死一瞬间,黑夜之中别山云的背部穿出一把长刀,一刀扎穿别山云的身体,陈子虚反应不及,他一剑刺尽,手已经贴近了别山云的脖子,身子也与别山云拉的极近! 他只感觉自己肚皮一凉,被一利刃穿透,一口血喷出,无力的闻着别山云哪里传来的火药味。 这一剧变只在一刹那间便完成了,徐莫行被扯出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嘴中呕血。 “傅昭欠凌波的情,清了!”,那人只留下一句话。 “嘣!”,一身巨响,响彻小洲,三人你刺着我,我捅着你就这般,在红光炸裂中,消失的烟消云散。摇摇欲坠得冰面被震得四分五裂,冰凉的河水漫上。 “傅...兄.....”,徐莫行这时方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李清影被爆炸吓得反身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红光带着浓烈得火药味与血腥味吹散在小洲与冰面之上,被漫起的河水冲刷得顺流而下。。 别山云,陈子虚。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