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预感没有错,大明登莱水师海军陆战队,等待这一机会已经很久了。 张盘率军在可移动火炮的配合之下,先猛攻旅顺,再团团围困,待南关建奴前来增援之际,则打了一个漂亮的围点打援战,几乎全歼南关建奴。 然后,第三次血战南关,一战而下。 旅顺城内的汉家遗民在草衣卫的暗中发动之下,起义不断,建奴驻军内忧外患,最终在刘爱塔的劝降之下,献城投降。 张盘与刘爱塔率军北上,克望海堡、红嘴堡。 袁可立亲自率领水师编队,克南北汛口。 最终,登莱水师海陆两军会师复州城下,顷刻克之。 又与觉华水师汇合于永宁城下,进口的红衣大炮与国产的大将军炮三面轰之,城内建奴抵挡不住,便从北侧鼠窜而出,逃入了千山深处。 至此,关宁军与登莱军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将辽东半岛除却千山山脉以外的所有城池,尽数收复。 并且,据永宁、复州、红嘴堡、金州及金州地峡等战略要地而扼守。 同时,以望海堡、归服堡、黄骨岛堡等沿海堡寨作为牵制点。 辽西平原有关宁军,辽东半岛有登莱陆战队,侧边还有毛文龙。 大明的水师海军,又比陆地的铁骑还要机动,可载着兵员与物资四处增援。 这番布置,令惊觉上当从而回援的黄台吉、多尔衮等人,只能望茫茫的千山山脉以及广袤蔚蓝的大海而兴叹,想要再夺辽东半岛,却又谈何容易。 登莱大将张盘本来是想将皮岛明军排除在这个计划之外的,是黄重真建议将他们囊括进来的。 事实证明,尝到了甜头的皮岛明军,成了最大的一支牵制后金兵力的军队,却又无论如何成为不了主角,而是始终只扮演着配角的角色。 张盘乐得如此,心中对于黄重真的独到眼光,更为钦佩。 站在重真的角度上来说,既然乘坐时光机穿越而来到了大明,来到了辽东,加入了关宁军。 确实需要创造一场别开生面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给这支毁誉参半的军队所带来的改变,而不是一味的循着历史的轨迹去循规蹈矩。 关宁军内部的改变有许多,赵率教、满桂、祖大寿三大总兵,或多或少皆有改观,尤其是彼此之间的关系之上,避免了明末军队各自为战的局面。 左辅、朱梅、曹文诏等副总兵,尤其是以年轻的后者为主,成长极其巨大。 杨国柱成长了,曹变蛟成长了,崔宗荫成长了,金士麟成长了…… 就连左良玉、王朴这些被后世诋毁不断的少年郎,也都有着些许改善。 这些成长与改善不一定全部因为重真,但一定有着他的言传身教在里边。 尤其是他那严苛的练兵之法,对王左等软蛋进行了反复的锻打,好歹让他们刚硬了一些,但这些家伙究竟是真钢还是假铁,仍需时间与历史大事件的检验。 时间,是检验人心最好的东西。 吴三桂变了,又或许没变……对于这个仍有可塑性,但仍然极有可能成为历史罪人的少年郎,重真也摸不太准,人心都是复杂的,人性都是充满未知的。 改变不一定是好事,不变也不一定是坏事。但是至少,小桂子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与青楼有着不解之缘的少年惯犯。 取一个比徐亦欢周玉凰还要漂亮的老婆,成了他毕生的梦想,这是一个就连重真都不得而知的伟大梦想。 永久收复辽东半岛的捷报,由袁可立所拟呈至京师,当即便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轮新的风暴。 只不过这个被尊称为“公”的巡抚,可不像袁崇焕“袁帅”那般高调,一场防守反击类的胜利,便以“大捷”称之。 他只是低调地将这场奴酋反明以来真正意义上的胜利,称作了“登辽战役”。 但这并不妨碍满堂大佬,将此战定性为“大捷”。 尤其是正在对袁可立等中立清流进行拉拢的东林官员,当真是好一阵扬眉吐气,毕竟权阉再如何气焰熏天,其投诚者却从未于战场之上,取得过任何胜利。 好不容易被高第这只瞎猫给碰上了,可他,居然主动放弃了…… 这还有啥好说的呢?便连天启都当仁不让地无法倾向于魏忠贤了! “古有登辽海道,今有登辽战役!此战非比寻常,好,好啊!袁公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啊!唔,还有那只大蝗虫,也终究不枉朕行那惊天任命之举……” 天启皇帝特别高兴,因为无论是这份作战计划的直接制定者袁可立,还是首开战局,以身诱敌的黄重真,都是他力排众议而直接任命的。 如此,以这对师徒为枢纽,令内拱京师的关宁军与登莱军,在外御建奴的问题上也达成了共识与默契,还将皮岛的土皇帝也囊括了进来,怎能令之不欣喜? 唯独可惜的是,天启这段时间总感觉身体不太好,咳嗽因为秋季的干燥从而越来越严重,倒是不再吐血,但是精力却是越来越不济。 有时候,甚至连钻研木工之时,都觉得微微有些恍惚。 “那帮御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朕吃了那么多的汤药,怎么就是不见效果呢?难不成真要像爷爷那样进食仙丹么?” 又一次兴冲冲地行房,却又草草了事之后,天启不禁对下边的张皇后抱怨道。 “皇上万不可如此,进食仙丹有风险,莫非忘了父皇吗?”张皇后扶着他小心地在床的外沿躺下,又柔声说道,“要不叫那只蝗虫来看看?据说马世龙、袁可立,便连建奴贝勒济尔哈朗的顽疾,都是被他治好的呢。” 天启怒道:“朕的这个可不是顽疾,只是时间短了点罢了。” 张皇后羞红了脸道:“反正臣妾总是希望皇上无论在任何事情之上,都能够更长时间的。” “包括寿命?” “嗯。” “行吧,就将朕的副总兵叫来看看吧,其实朕也很想见见这只大蝗虫呢。” “这件事情就交给魏忠贤去做吧。” “咦?皇后不是一直挺讨厌他的么?” “放眼朝堂,大概只有这个权阉才能将此事处理好,虽然他上次就办砸了。” 天启叹道:“朕还以为皇后放下了对他的成见呢。” 张皇后认真地说道:“臣妾无论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陛下。” “朕知道。”天启点点头又道,“听说信王妃有喜了?” 张皇后低头道:“是臣妾的肚子不争气……” 天启忙搂住她道:“皇后莫要多想,朕就是随口说说。听说那只蝗虫让济尔哈朗的小福晋生了一对龙凤胎,他若治不好朕的顽……他若不能让皇后替朕生个十个八个龙崽,朕便拔了他那蹦跶来蹦跶去的蝗虫腿。” 张皇后不依道:“皇上,臣妾又不是猪……” 天启蓦然觉得今夜的皇后是那么的憨态可掬,便道:“皇后,咱续上,续上。” 张皇后一顿小粉拳,无力地捶打在天启肩头,然后便沦陷进了他的温柔里。 新一轮的嘉奖、任命,旋风一般降临到了登莱军与关宁军的头上。 两军更是籍由此战而在此达到了练兵的目的,尤其是水陆配合作战的默契。 一时之间,皆大欢喜,便连沦为了配角的皮岛毛文龙,也都没有异议。 毕竟无论有没有牵制阿敏,都对此战的最终结果,不会造成太大的改变。 “老子这是平白分了一大份的功劳啊,哈哈,袁公真好,那只传说中的蝗虫也很有意思。”毛文龙其实有点儿老了,兵油子的特质也越来越明显。 唯独他的部将尚可喜耿仲明,依然“年富力强”,对此颇有微词。 然而大势之下,这点功劳,聊胜无于。 黄重真终于接到了天启皇帝让他进京面圣的旨意,理由是:“尔立功虽甚,但朕亦不拘一格将尔提擢成了副总兵,尔就从未想过亲来京师,叩谢皇恩?” 黄重真跪地接旨道:“臣之前忙于战事,而今战事初歇,建奴历经三败,再不敢轻启战端,臣这就跟随公公前往京师。” 传旨的仍是之前的那个高起潜,见黄重真领旨谢恩站起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的芥蒂,反而笑容可掬地虚扶了一把,道:“恭喜黄总兵,贺喜黄总兵。” “哪里哪里,还多亏了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末将美言。”黄重真哈哈一笑,从建奴处缴获而来的一锭硕大官银,便滑入了高起潜宽大的袖口。 高起潜感觉到了其中的分量,笑得更加灿烂了。 此情此景,令仍止步于都司的吴三桂,嫉妒地暗中大骂:“好假!太假了!” 可是旋即,他便一脸谄媚之笑地凑了上去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高大人一路而来辛苦了,还请入堡小憩,待末将为大人接风洗尘。” 一句“高大人”,把高起潜哄得乐不可支,一边连道“不敢不敢”,一边乐颠颠地在吴三桂的邀请之下,进入了面前这座新近收复的大凌河堡内。 黄重真乐呵呵的不置可否,刘挺等人则无不对之鄙夷有加。 因为这小子依然是在模仿他大哥的行为——得皇上再次嘉奖,还亲昵地称之为大蝗虫的副总兵,黄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