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们在铺子里夜干日干,热火朝天,让重真感受到了昔日在辽东关宁锻造炮架时的热情。 在锻造出了一百多枚大铁盾,用以配备两个步兵编队的同时。 弩箭也得到了大量的补充,无论是骑战用的单手型,还是步战用的双手型,尽皆得到了充分的装填,黄宗羲的辎重后勤队里,除了粮食,就是武备。 他如锦州时那样,将所有的资源都收拢了起来,然后进行统一的调配。 重真也将这方面的权利全都放任给了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于黄宗羲这样的人而言,若是过问过多,便是极大的羞辱。 这匹马儿甚至不惜用果腹的粮食,来换取他的梦想。 “这是不对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太冲兄。” 重真总是逮着机会就教育黄宗羲爱惜身体,令他不胜其烦,却又只能躬身应诺,心中越来越觉得,这个传说中的信王殿下,与大蝗虫简直越来越像了。 从江南客栈初见重真的那一刻开始,黄宗羲便开始用实践去检验真理。 他逐渐摸索并且总结出了一套有效的“格物”之法,从而继承并且发扬了王阳明“知行合一”的心学理念。 此法,既属于他自己,也属于这个时代。 祖大寿得他相助,便能以锦州一城之力,无惧后金的再度来袭。 重真得他相助,如虎添翼,如雄鹰般在沟壑纵横的西北地上空,展翅翱翔。 重真认为黄河流经的河套地区,自古便是华夏土壤,毕竟黄河乃是华夏一族的母亲河,哪有母亲河流淌之地却并非故国土壤的道理? 因此,河套——乃是他必收之地,也是此次西北之行的收官之战。 他要以三个百人编队在河套地区打出威势来,让散乱的蒙古诸部从此以后闻华夏步骑而胆寒,再不敢随意扰边。 甚至于打开局面,影响到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人的最终选择——主动靠拢大明,挤压女真的生存空间,而并非被迫倒向女真,攻略大明。 在榆林修整了三天,重真便率军抵临长城沿线,见到了这条诞生于成化十年的伟大巨龙,沧桑地在黄土坡上蜿蜒盘踞的壮烈景象。 它东起府谷黄甫川,西至定边盐场堡,全场880公里,横穿府谷、神木、榆阳、横山、靖边、定边六个县区,城堡、墩台、崖寨、烽火台无数。 其中之镇北台,素有长城三大奇观之称。 后世屡遭破坏却仍可见其威武的榆林长城,远非这个壮烈时代的实物所能比拟,甫一见之,悲壮的戍边气息,便已扑面而来。 长城是所有华夏族人心中的骄傲,无论王虎还是铁盾铜板,莫不发自肺腑地震撼、崇拜,骑在马上的跃下战马以示尊敬。 本土的步兵则干脆匍匐在地,虔诚地亲吻着长城脚下的沧桑大地。 “想不到我铜板,竟能拥有守护长城这份荣誉。”铜板没有读过书,但说出来的话却往往蕴含着一定深意,很有点儿“重真”的风格。 周遇吉等人相视而笑,边军出生的关宁铁骑们分外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下得马来,立正、敬礼。 王虎这些豪侠出身的悍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刻如标枪般站直身躯,有样学样,铁盾铜板并不觉得自己与大地的亲密接触有亏,并也补上了这番动作。 “侠以武犯禁,与游侠成军相比,农民成军,更显忠实。”重真默默称赞了华夏农民的基本素养,遥望足有四层楼那么高的镇北台,大手一挥便道,“入台!” 台内守军对于重真的带来,表现出了极其热烈的欢迎。 长期戍边近乎被遗忘的青年糙汉老兵们,热泪盈眶者也大有人在。 可惜贺虎臣不在,带着骑兵部队出关捕捉小股的河套寇去了,真是叫人既敬佩又担心。 重真烤熟了仅存的几箩筐番薯,用以安慰这群可爱之人沧桑的内心,嘱咐他们好生守关,“替本王与贺将军压阵”,便也率军扑向了长城之外的黄尘里。 河套有水草丰美之地,但也有戈壁滩。 穿过草原,渡过黄河,重真率军进入的就是这片区域。 群山上的长城,长城下的群山,似乎还能起到阻挡风沙的作用。 长城外的戈壁滩,也似乎比黄土坡更加容易遭受沙尘的侵扰,就像长城自成为华夏边界象征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频繁遭受游牧人扰边那样。 重真一直很讨厌游牧人或者渔猎人侵袭长城的举动,被叫作是“扰边”。华夏的版图在他的心里也远不止如此,河套、草原、沙漠、北海,皆是王土。 长城可以抵挡不了华夏人农耕的脚步,倒确实给游牧渔猎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惑。尤其是到了后世,华夏人经历百年伤痛历经两个百年奋斗,毅然实现了伟大复兴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瞩目华夏人“撸起袖子加油干”之后的伟大成就。 无数国家的百姓、人种,都对华夏人表现出了极大程度的青睐。 唯独,外国人来华求学非但不收学费还要给年薪安排人陪读这事儿,让他觉得极为极为不爽,也完全不符合逻辑。 这些钱用来关心关爱残疾人和困难学生,他不香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执教资格,多么神圣的一件事儿,华夏人为了取得这一本证件,谁不是悬梁苦读,通过激烈角逐才能取得? 可是从国外拉几头驴回来,最基本的中文翻译都不会,就能说成是师者? 外国教师?洋师者?这一度成为过一个笑话!但是最终,华夏人规范了这件事情,令之成为复兴路上的垫脚石,而不是绊脚石。 草衣卫里有着一套完整的渗透后金的教程,并且仍在根据时势不断完善,因此在重真产生收复河套地区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着手创建谍战团队。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受过特定培训的草衣卫成员早已逆行出关,唱着重真从后世带来的略带忧伤的歌谣,融入在了戈壁滩的黄土风尘里。 “偷鸡哥,你说后视镜里的世界,是啥世界呀?”摸狗者不解地问偷鸡者。 偷鸡者一本正经地沉思稍顷,道:“俺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