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七星阁。 夜色显得无限美好,一颗大星顺着巨大的天窗直照进去,在水里闪动,使人觉到水里也不可怕,像宝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那里边另有一个天地。 房曲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天窗下巨大的水池前,望着水中的自己。 渐渐的,那池中之仿佛沸腾了一般,冒着气泡泛着一圈圈扭曲的涟漪。而在哪涟漪扭曲间,房曲仿佛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是眉宇间的气质亦或是细微的举止都与他无出左右。只不过那水中的自己,竟兀自笑了起来。 那俊美无俦的面容之上,此刻却是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残酷嗜血的意味儿,笑的是那样的狰狞,那样的可怖。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一阵悠扬的声音,“师兄,是你吗?” 在那声音的同时,那沸腾的水池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像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那璀璨静谧的夜空。 房曲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忙擦去额头上的虚汗。 “哒...” 空旷寂寥的大殿之上,响起了那一阵错落有致的声音。 恢复平静的房曲,缓缓转过轮椅,一脸笑意地说道:“师弟,何事?” 看着满脸笑意的房曲,王初一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在他记忆中,师兄似乎是个不苟言笑之人。 不过他也并未细想下去,双手一拱,恭敬地说道:“没想到师兄居然会回来,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吧。” 他这般问道,事实上他对自己这位传奇一般的师兄可是崇敬的很。 房曲眉头皱了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师兄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办,并不能在这长安停留多久。”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王初一十分失望的说道。 说完,这师兄弟二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整个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房曲率先打开了沉默,轻声道:“师弟,有件事我希望拜托你。” 听到师兄有求于自己,这顿时让王初一满心欢喜,兴冲冲的说道:“什么事,师兄你说便是。” “没什么大事,也就是传个消息给天下人:大国手儒家二当家,以半子之差输给房曲。” “什么?”王初一两眼登时发直,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师兄,这是真的?你真的胜了国手颜求半子?” 房曲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而后细声道:“这件事想必对于师弟来说不难,师兄我还有事,自当先走一步。” “是,师兄。”王初一恭敬送去房曲。 眼见着房曲离开,梁衡秋这才从门外蹦跳着走了进来,左顾右盼的,一脸的好奇。 “我还以为七星阁有什么神奇的?”她一边打量,一边撇着嘴道:“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空旷的宫殿里,什么都没有,可真够穷的。” 这让在前面引路的王初一额头上青筋直冒,他强忍着心中怒意,冲着梁衡秋道:“姑奶奶,到了这里,你能不能安静点。” “虽然这里很破,什么都没有,但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略略...”梁衡秋做了个鬼脸,自是不会听他的,依旧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嘴上还损个不停。 最终,两人来到了大殿中央的水池前。 看着王初一忽然停下,梁衡秋指着面前的水池,一脸狐疑的问道:“你该不会告诉我星印就在这池子里?” 王初一不可置否点了点头,缓缓道:“没错,只不过不是让你游进去找,而是星印自己飞出来。” “星印自己飞出来?”梁衡秋一脸的不信,“你莫不是在骗我,骗我倒大霉。” 王初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真的,具体得到得不到星印不是我说了算的。” “算了,你就站在天池前,耐心等着吧,星印会自己选择你的。” 梁衡秋将信将疑的站在水池前,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那池中之水。但过了许久,她还是没瞅出花来,愤恨的看着一旁的王初一道:“我现在怀疑你在骗我,后果很严重。”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噗”的一声,一抹灰影犹如出水芙蓉一般冲出天池,不偏不倚的盖在了她的脑门之上。 那速度很快,力道也很重,快到王初一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只听一声哀嚎,梁衡秋顿时被砸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愤怒的站起,怒道:“是谁,是谁偷袭我?” 正怒吼间,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总觉得自己额头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于是,她走到水池前,映照出自己的面容,惊讶的发现在自己的额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印记,那印记似是‘玄’字,但又与‘玄’字不同,笔画蜿蜒圆润,倒是像极了古字。 一旁的王初一停止了偷笑,一本正经的走到她面前,肃穆的说道:“刚才砸你的想必就是星印了。星印虽说是星印,但根据主人最深处的意念不同也会呈现出不同的形状。” “而你的星印,则化成了你额间的金色印记。” 梁衡秋一脸兴奋的转过身,期待的看着王初一,道:“也就是说,我现在也是拥有星印的人了吧?” “额?”王初一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正要再叮嘱她些什么,却不料她早已一溜烟的跑出殿外。空旷的宫殿内,只回荡着一句:“好,我今后便是拥有星印的人了。我要让江不觉那家伙看看,让他好好羡慕一番。” 王初一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我还不知道她的星印是什么,这姑奶奶。”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随着和亲公主到来,长安变得愈加的繁华。 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场举世同庆的庆典不久后便要开始了。 而在这灯火辉煌的长安,总有些阴暗的地方时照不到的,大将军府密室便是其中之一。 摇曳的烛火,在阵阵冷风下变得扑朔不定,晦涩阴暗。 昏暗的烛火将王初一的脸色映衬的铁青阴沉,但无论怎样,他在这位大汉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面前,从未有过好脸色。 “爹。”王初一双眉紧皱着,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禀告圣上了,绝不会牵连到您和王家。” 大将军王败北登时怒拍桌子,一脸怒色,冷喝道:“哼,自作主张。你以为你这样做,圣上就会高看你一眼?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初一知道此事自己做的鲁莽,但此刻他也不想多做解释,道:“不管如何,我是绝不允许任意残杀百姓的。” “难道在您眼中,那些战士的命是命,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对于这个儿子,王败北心中是从小寄予了厚望的,然而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却坏了整盘大棋,他心中顿时怒不可遏,狠厉说道:“你懂什么,苍生涂涂,你一个人能救多少人?” “我堂堂一个大将军,外人号称屠夫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菩萨心肠的人?” 王初一神色丝毫不变,直直面对王败北狠厉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爹,我希望长安真的长安。” 说罢,便不管不顾的摔门而去。 望着王初一的背影,王败北蓦地瘫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苦涩笑道:“儿啊,你怎么不懂?圣上都将你弟弟王宽提拔六品将军了。” “圣上哪里要的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他要的只是一只会听话的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