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句丽军队士兵来说,仿佛面前的这个将军,再也不是他们拥护爱戴的大将军了。 可是乙支文德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开始按照高句丽王原来的命令,继续收缴高句丽骑兵战马。 然后把所有的战马都集中起来,打算交给高句丽王派来的使者。 而他麾下的其他高句丽军队,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人再敢在那个时候,说出怎么阻挡的话。 如果说莫离支渊太祚和乙支文德两个人,在集中战马的过程,稍显得有几分血腥。 那么高句丽王在筹集粮草的时候,他派出的士兵行为,就显得十分残酷了。 高句丽南部的一个小山村里,如今刚刚进入到了深秋,百姓们的脸上多少还带着几分丰收的喜悦。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在村头谷场上,村民把草席上的粟米给收了回来。 老村长与村民看见这些粟米,恨不得把它们通通照进眼珠子里。 当到麦子收了起来,老村长与村民开始坐在村头的大树下休息。 一个壮精瘦的男子二狗,看着村长,然后递上了一碗清水。 “村长,看今年这个情况,我们交完朝廷的赋税,恐怕剩下的粮食,已经不太够我们接下来的生活了。” “如果大家省吃俭用,喝的粥多添点树皮野草,再煮得稀一点,还勉强过活的下去。” “可是如果朝廷再次增添税收,恐怕我们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其他的几个村民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老村长抬头看了看周围面黄肌瘦,面带菜色,明显营养不良的村民和孩子,刚也是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村长,可是他家的情况,也不比这些汉子能好多少。 老村长家无非就是多了那么一两亩薄田,日子也不比这些汉子地多太多。 他是个有见识的。 原来老村长还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孙子,送去书院里面的读书,以后也好有个出路,也不至于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山里面。 可是这两年朝廷连续增加税收,彻底,也断绝了他们的这个念想。 连吃饱饭都吃饱不了,活都难以活下去了,又哪里来得了更多的食物,好让自己的孙子们读书。 说着说着,村民们就开始骂了起来。 “这都怪北边的隋朝人,那时候就是隋朝人,连番对我们发动的战争。” “我们所有的粮草物资,都拿去给供给自家军队了,这才导致了我们这个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另外一个汉子就不太赞成他的话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也不能全怪那些隋朝的狗贼。” “如果我们自己的军队争点气,多点像乙支文德这样的大将,多点像萨水大捷一样的大胜仗,那我们也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 还有一个村民听到这个话,就更不服气了。 “你这就是瞎说的,大将军乙支文德确实很有本事。” “可听说那隋朝来的军队,有一个叫什么幽州王裴璟的,身高八丈二,懂得诸般的道术妖术。” “再听说他麾下的,那些什么幽州军骑兵,都是口大如盘,青面獠牙,面如饿鬼,刀枪不入的。” “大将军和他麾下了军队,终究也是凡夫俗子,拿他们幽州军骑兵,也是丝毫没有办法,这才连番失利。” “我看了以前打不赢的,以后也打不赢,我们这苦日子还久着呢!” 其他的村民,很多也都听那外面来的卖货人说过,那个什么幽州王裴璟,还有幽州军骑兵是真的厉害。 老村长与村民还听说他们还吃人,乙支文德拿他们是丝毫都没有办法,很多北边的百姓都遭了灾。 可是呢! 也有一些村民纠正,你说的那不是什么幽州王,那是什么隋朝的秦王。 可是又有村民说道:“那还不是一样的道理嘛?” “管他是幽州王还是隋朝秦王,那都是恶魔下凡,要来治我们这些人的。” 村民们还在争论着,村长多少有几分见识,看着眼前人不停地聒噪,他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 这场战争打了那么久,都还没有结束,根据他的经验,恐怕朝廷很快就要增加税收了。 等到太阳已经快完全要下山的时候,村外却果然跑进来了一匹快马。 非说那是一匹快马吧,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驮马,说起一个普通的驮马吧,但是这样的马,在老村长与村民的眼里,又已经是一等一的威风了。 那马上的衙役,曾经不知道是多少小孩子模仿的对象。 村里的小孩子们,都想象着自己成为了,一个骑在马上的衙役。 村民的孩子们,都巴不得自己划拳得胜了,让别的小伙伴伪装成的贼寇,被自己不断的打着跑。 可是事实上,常常是被认为是威风凛凛的这衙役,在外面也未必有多么的威风凛凛。 而衙役们打的,也不一定是贼子,更多的是他们这些良民。 这衙役一边从马上下来,一边骂骂咧咧的骂着:“在村子也太难走了。” “老张头,你们就不能够派人,把这道上的杂草什么的清理一下嘛!” “我这一路进来,先是栽了跟头,又差点崴了马蹄。” “你这道好走了,村民进出也方便,不是吗?” 这老张头就是这个山村的村长。 老村长与村民一边听着衙役骂骂咧咧的话,一边捧着笑脸上去奉承道。 “唉呀!是李衙役啊?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狗剩,还不把我家里藏的那壶好酒给拿出来,给李衙役给道上。” “衙役说得是,这村道是有些久不曾修过了的。” “我们这个农忙结束,就派一点年轻人过去修缮修缮,弄到衙役下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绝对是一条好路了。” 这老张头是什么心态,衙役也明白。 这路啊不能修的太好,修的太好了,外面就容易跑进来一些收税的,又或许跑进来一些贼子贼寇。 毕竟嘛!路太好了,大家难免就认为这个村子里面有油水。 不然这兵荒马乱的,谁那么有空出钱出力修道路呢? 他们这个村子的规模太小,也不用多,就那么百八十个贼寇,也不是他们村子轻易能够招惹得起的。 那衙役也估计也是看着天色比较晚了,也不愿意再跟他们多拖下下去。 这下他接过了,村民们递过来的酒喝了。 说是好酒,其实也没多好,不过就是浊酒。 但这在老村长与村民的眼里,已经说得上,是了不得的好东西了。 看着衙役咕咚咕咚地喝着,老村长与村民都不由得咽了几口口水。 衙役喝完之后,才又骂骂咧咧地对村长老张头说道:“你们这里倒是过得安逸的日子,都不知道外面的日子有多么难了。” “在北边打仗的百姓日子,简直已经过不下去了,纷纷往我们南边逃难来了,要不就卖儿卖女的,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听说都开始易子而食了。” 老村长与村民显然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纷纷应和起了衙役的话,不断地咒骂着在北边的裴璟,还有他麾下幽州军骑兵的贼子。 衙役等到老村长与村民表演完了之后,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他又继续说道:“老实说,我们这南边的人吧,虽然没有那么惨,可是日子也不太好过。” “这不,我到那里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 “北边的打仗,现在这已经打完了,我们大王率领的军队,已经击败了那裴璟和幽州军骑兵贼子,将他们赶回隋朝去了。” 村长和村民们听到这个话,瞬间振奋了起来,有不少的村民还欢呼了起来。 北边的仗打完了,他们的日子可就好受了。 这打仗打完,也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再承受那么重的赋税。 他们眼中好好喘息一下,普通的百姓也不用再过上,一个锅里都是野菜和树皮,看不到几粒米的日子。 村长家的小孩。也够也能够重新想着攒点家底,送去私塾上学了。 只是那乙支文德看到这些老村长与村民的神色,也不禁的叹了一口气。 他直接阻止了高兴的老村长与村民,接着说道:“你们也别顾着太高兴,我这边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呢!” 村民们看到这衙役的神色有些不对,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妙。 果然,只见这里衙役继续说道:“虽然这北边的账已经是打完了,但是北边的百姓们过得也很艰难。” “还有大王麾下的军队,如今是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尤其是为了缓解接下来的困难,大王希望我们这南边的百姓们,能够多多支持一下。” “所以这一次来,我是为了通知大家,朝廷打算征收人头税,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要收一石的粮食。” “在这个月的十五之前,你们必须要把所有的粮食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会派车来拉。” 老村长与村民听到这个话,哪里忍得住,这简直就是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深渊。 刚才他们还听说他们打仗已经打完了,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所有的村民都以为,自己能够重新过上了好日子,结果他们裤子都脱了,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村民们都纷纷咒骂了起来,别看这衙役说的好听,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 这哪里是打仗打赢了,从这个衙役说的话来看,明明就是高句丽军队打输了。 如今人家打赢的,要找他们要赔偿了。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们增加了赋税要增加的那么重。 别看好像就是每个人,只要一石粮食,可这一担的粮食,就是他们的救命粮食啊? 这一石的粮食,直接让他们从一个米粥里面加野草和树皮的,变成一个粥里面只有野草和树皮的。 这样子下去,他们跟流民有什么区别,他们再也活不下去了。 年幼的孩子,很有可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死去。 年纪大的,会因为消化不良,而被树皮和野草活活的噎死。 他们这个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衙役看着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亢奋,经验充足的他,觉得不能够在这里呆下去了。 否则,他待会就会被激动的村民给撕碎了。 衙役看着村民们不注意,慢慢的向着自己的马匹摸去。 就在战马被解开,衙役爬上战马的时候,村民才发现他竟然想要逃跑。 这个时候,村民有些比较激动的,已经打算伸手来抓他了。 这衙役也是也眼明手快,一把把自己的铁刀抽了出来,在空气中乱弹了几下。 村民们看他这个气势都不敢接近, 衙役趁着这股劲,他大声喊道:“这是朝廷的法度,我们也是毫无办法。” “这个月的十五之前,你们必须要把这一次的税收,都给准备好。” “到时候朝廷会派人来收的,如果税收准备不充分的话,后果自负。” 衙役不要命的骑着战马,逃出了这个村子。 他头也不敢回,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每次走的时候,都还能烧上一些土特产了。 等到那名衙役离开了之后,所有的村民都围在了村长的身边。 村民们都聒噪了起来,“村长,照这个情况下去,我们这个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老村长显然也是极恨,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都回去,把我们的粮食都藏好不行的话,就藏在后山的山洞里。” “又或者埋在床底下,等到那些衙役来收的时候,我们就说没有,看他们怎么说。” 村民听到了这个话,都十分的激动,真的回去挖坑埋粮食,又把粮食埋在后山的山洞里面。 老村长看着红彤彤的半边天,心里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他今天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半个月之后。 村口出现了一帮人,可是这帮人却让这些村民们傻眼了。 这些再也不是以前来收税的那帮衙役,而是一群铠甲完整的高句丽军队。 老村长与村民按照原来的计划,就是只献出了少量的粮食,就说村里面的粮食都在这里了,都在这里了。 是那之前来收纳粮食高句丽军队统领,却是轻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老村长与村民,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