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刺破深空,紧接着传来一声霹雳爆响。 大雨片刻不停地向大地倾泻,似乎是要将这片土地全部吞没方才罢休。 情况比朱琳泽想象的还要严重,积水已经没过膝盖,临近河流的水田已经被湍急的水流冲垮,被河水冲散的秧苗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要是没能够及时将两条河流分流,大半的水田都要遭灾,移民们这几个月来的心血也要付之东流。 北方来的移民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痛心疾首地望着被很水冲垮的稻田不知所措。 在南方移民的指引下,北方移民四处索罗石块。南方的移民们则是加紧编织竹篓,将搜集来的石块塞进竹篓,随即投入河中。 只是水流台过湍急,刚刚被投入河中的竹篓很快就被冲走。 “水流太急,没办法进行分流,想要分流必须对上游进行暂时截留,以减缓流速。”沈铁望着手忙脚乱的移民们说道。 朱琳泽也是心急如焚,再过一个月这些水田就能收获,没想到老天不给面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暴雨,发大水。 要是不接收南京来的两三万流民,他大可以放弃这些水稻,再去大陆买粮,直到明年的早稻丰收。 只是他已经答应接收了南京的两三万流民,福建和浙江的田亩本来就不多,粮食产量有限,他未必能买到足够维持两三万移民半年温饱所需的粮米。 这些水田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王爷,属下有办法。” 李定国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麻绳,将自己和一百来名兵丁死死用麻绳捆在一起,李定国紧了紧腰间的审结,说道:“此河虽水流湍急,但并不深,属下带着这些弟兄,抱着装满石块的竹篓跳入河中,定能减缓水流流速!” “李连正,此法虽是可行,只是太过危险,流水无情啊!”沈铁劝道。 朱琳泽一时哽咽,他什么也没说,走到士兵们跟前,抱拳鞠躬道:“兄弟们,拜托了!” 李定国走在最前排,将装满碎石的竹篓死死捆在身上,纵深一跃,第一个跳入湍急的河水中。 有了李定国带头,身后的士兵们也义无反顾地一个又一个往河里跳。 河水的流速终于被血肉之躯筑起的堤坝减缓,岸上的移民们满含热泪望着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河中止水的士兵。这些士兵有与他们素不相识的人,也有他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 “快挖沟渠!”沈铁操起锄头,带着岸上的民众抓紧时间开挖泄洪的沟渠。 河水的水位越来越高,很快淹没到河中士兵们的颈脖处。一些身材矮小的士兵嘴巴和鼻子已经开始进水,身旁的袍泽急忙将身材矮小的士兵托举起来,以免被河水淹死。 几个士兵没有站稳被河水冲出队伍,好在身上绑了麻绳,很快就被身边的同伴奋力拽了回来。 ...... 经过一天一夜的奋力分洪,除了岸边的水田,其余的大部分水田终于保住了。 有八名下河截流的士兵活活淹死在水中,朱琳泽为此刚到十分愧疚,要是早点修筑水利设施防洪,这八名士兵也不会被活活淹死。 牺牲的八名士兵,朱琳泽以战死的待遇抚恤。他打定主意,在秋收之后,马上着手兴修水利,以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秋收之时还要防备郑氏集团派人偷袭。 朱琳泽现在手头上只有七艘海鲨级战舰,凭借这七艘海鲨级战舰,想要把郑氏集团的来犯舰队完全挡在港口外是不可能的。 竹堑城的城墙目前还是木墙,而且多段城墙尚未竣工,决不能让郑氏集团的兵深入到竹堑城。 要在陆上打,也只能将来犯之敌直接消灭在海滩上! 为此朱琳泽将陆军的兵营转移到港口,以便发现敌军之时快速反应和调动。 至于岸防炮,他目前没有这玩意儿,只能将库存的几门大口径火炮搬到港口边上,暂时充当岸防炮使用。 一个月后,十几艘悬挂十字丸纹章的各色日本朱印船,准确的说是日本的朱印帆荒木船,以及朱印末次船悄然地在台南地区的安平港集结。 剃着丑陋月代头,穿着灯笼裤,踏着目击的倭寇船长们纷纷下船向伫立在港口的明国水师将领鞠躬行礼。 “岛津十四郎见过郑将军,家主托十四郎向将军问号。”为首的倭寇头领岛津家族的岛津十四郎向郑芝豹问好。 “此番你们带了多少人来?”郑芝豹也不合和这些倭寇废话,径直问道。 “总共十八条船,两千一百名船员。”岛津十四郎非常自信地说道。 “竹堑那边只有三艘福船,不过最近听你们经过的日本商船传来的消息,那边又添置了几艘奇奇怪怪的船。”郑芝豹说到,“你们有二十多条船,对付他们那几条破船应该不是问题。” “将军,打下竹堑之后,竹堑上的明国女人如何处置?”岛津十四郎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随你们处置。”郑芝豹毫不在乎地说道,“我们郑家只要他们刚收上来的晚稻,其余的东西和人都归你们。” 郑芝豹非常大方,郑家不缺钱,缺的是粮食。只要这些倭寇能够除了朱琳泽,竹堑的其他东西给这些倭寇也无妨。 “听闻竹堑上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明国王妃?”岛津十四郎追问道。 “也任凭你们处置,但是有一条,竹堑绝不容许留活口!”郑芝豹特意交代道。 “还请郑将军宽心,这正是我们这些勇敢的武士最擅长的事情,将军静候佳音。” 言毕,面相凶恶,身材矮小的倭寇船长们纷纷向郑芝豹鞠躬,随即登船,等到所有的补给和枪炮弹药装船完毕后随即收锚,展开撑条式席帆向北而去。 “将军,这些倭寇放荡不堪,不堪重用,属下恐怕他们会误了咱们的大事。”施大瑄对这些倭寇并不看好,提醒郑芝豹道。 “这个问题大哥早就考虑过,大哥让我带些船和人马跟在这些倭寇后面,若是倭寇能成事,我等便等这些倭寇暴掠而去之后再上竹堑。若是这些倭寇不能成事,我便亲自率船参战。”郑芝豹对此早有准备。 为了稳妥起见,郑芝龙派遣郑芝豹率船协助倭寇作战。无论倭寇是成是败,他们郑家的水师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倭寇能成事,他们就等倭寇饱掠一番离去后直接上竹堑摘取胜利的果实。 要是倭寇不能成事,就将倭寇和竹堑的军民全部屠戮干净。割下倭寇的脑袋向朝廷奏捷,如此一来不仅能灭口,也能落下个“救护竹堑”的美名。 施大瑄点点头,这样一来,的确是万无一失,甚为稳妥。 老大哥还是老大哥,想的真周到。 两千三百名倭寇就算打不过南阳王的部队,也能给予南阳王所部的兵马舟船重创。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他们郑家水师再出手也能将伤亡和损失降到最低。 “将军,此番我们带多少艘战舰出港北上?”施大瑄问道。 “朱琳泽那厮只有三艘破福船,我们带三艘福船足矣!”郑芝豹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我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水师!” 郑芝豹打心眼里瞧不起朱琳泽的海上实力,如今他们郑家又有倭寇相助,收拾朱琳泽海上的生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在闽海,自从刘香死后,还没有人有能力和他们郑家争雄。 “三艘福船是不是太少了?” 施大瑄觉得郑芝豹有些托大,三艘福船,顶多带七八百人,为稳妥起见,施大瑄还是希望郑芝豹能够多带一些战舰和水手出海,以防不测。 “三艘福船足矣。”郑芝豹信心满满,“闽海之上过往的商船甚多,要是带多了船,难免会走漏风声。” 见郑芝豹如此有信心,施大瑄也不再说什么。郑芝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朱琳泽算不上强敌,这一仗不会艰难。 再者那些倭寇虽然浪荡好色,但可也有实打实的两千多人,以倭寇之短小凶悍收拾朱琳泽这样一个海上新人还是足够的,可能都不用他们郑家的水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