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朱由崧单独召朱琳泽到武英殿单独讨论北伐之事。 朱由崧在武英殿内重新挂上了朱元璋和朱棣的画像。 “闽王,随孤一起拜拜二祖吧,愿二祖保我大明江山社稷无虞。”朱由崧恳切地说道。 朱由崧见朱琳泽站在朱棣画像面前便和朱琳泽换了个位置,朱由崧朝朱棣叩拜,朱琳泽朝朱元璋叩拜。 两人叩拜朱元璋、朱棣画像完毕,朱由崧关切地问道:“此次北伐,闽王有几成把握成功?” “十成!”朱琳泽胸有成竹地说道,“若是北伐不成,臣也无颜再见监国,唯有以死谢罪。” 现在满清忙着追剿李自成,无暇顾及南方的南明政权,满清入关以来在将一直将李自成以主要的对手看待,直到李自成退出陕西之后才腾出手对付南明。 这时候河南、山东乃至整个北方的前明乡绅都蠢蠢欲动,大顺五营主力遭受重创,余下的主力部队尽数撤回了陕西防备满清。 满清八旗和吴三桂的军队忙着进军山陕,就连北直隶留守的部队都很少。 河南、山东也就只有一些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大顺残兵,在短时间内收复河南和山东并不难。 “此次北伐关乎大明生死存亡,满朝上下唯有闽王担得起这个重任,你是藩王,督师一职不合适,孤拜你为北伐兵马大元帅,统筹东路北伐之事,西路就交给马士英吧,他不是想入阁吗,要是能收复河南,孤便准了他入阁之请。” 朱由崧拍了拍朱琳泽的肩膀。 “江南半壁的安危,大明朝的生死存亡系于闽王之肩,孤在南京静候闽王佳音,等着闽王凯旋归来。” “北伐之事还请监国宽心,只是目下南京谣言四起,令人担忧。”朱琳泽并不担心北伐出岔子,反而担心风雨飘摇,人心不宁的南京。 “臣听闻朝中有借虏兵平寇之论?” 朱由崧不可置否:“平西伯纵清军入关的消息传到南京之后,此番言论甚嚣尘上,孤恨贼寇,亦恨建奴,若是没有建奴,当年贼寇早平了。借虏平寇之论,闽王怎么看?” “此乃亡国之论,臣以为闯贼所倚仗的五营精锐大损,元气大伤,目下已非我大明之心腹之患,当下我大明之心腹之患是建奴而不是闯贼,联贼据虏都比借虏平寇之论高明。朝中若有大臣敢妄言借虏平寇之论者,臣请监国杀之!” “孤也是这么想的。”朱由崧熟练地从桌案上翻出一折奏疏递给朱琳泽,“令孤欣慰的是,朝中还是有明大义的臣子的。” 朱琳泽接过奏疏,这是给事中马嘉植的奏疏:今日可忧者,乞师突厥,召兵契丹,自昔为患,及今不备,万一饮马长、淮,侈功邀赏,将来亦何辞于虏? “实是高明之见,这个马嘉植,只做给事中可惜了。”朱琳泽合上奏疏,返回桌案上。 朱由崧欣慰地笑了笑,说道:“孤将此疏遍示群臣,闽王猜猜东林诸公说什么?” “臣不知。” 朱琳泽如实相告,来到这个时空以来,东林复社人一直在刷新着他的三观,下限一次比一次地。至于他们的下限有多低,朱琳泽心里确实没谱。 “他们或言以黄河为界,或言以长江为界,和建奴划江而治!简直是无稽之谈!那都是我大明的国土,岂可割于建奴?那些东林清流嘴上天天挂着祖训祖训,不割地,不赔款亦是我大明的祖训。”朱由崧愤愤道,“若是割地划江而治,孤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在大事上朱由崧还是不糊涂,这馊主意亏这帮大臣想的出来。 历史上的黄河多次改道,明朝的黄河和后世的黄河入海口不一样,途径淮安由苏北入海,也就是说要是以黄河为界,整个山东乃至苏北都要割出去。 当然这个时空没有江苏一说,后世的江苏囊括在南直隶内。 要是以黄河为界,满清距离弘光朝的首度南京仅仅只有四百里不到的距离,若是干旱时节,没有水网束缚阻隔,清兵过了扬州就可以渡江兵临南京城下。 划黄河分治都这么邋遢,更不用说划更南方的淮河分治了。 淮河过了凤阳汇入洪泽湖,最后并入黄河入海。划淮河为界相比黄河还要将大半个河南都割出去,凤阳都要成为前线城市。 “监国若是想断了诸臣借虏平寇的念想唯有一途。”朱琳泽对朱由崧说道。 历史上借虏平寇是弘光朝的基本国策,这个国策可以说是快速加剧了弘光朝的土崩瓦解。 江南诸臣想着偏安一隅,天真地寄希望于建奴帮着他们剿灭闯贼,活在梦里。 满清建奴可是大恶人又不是大善人,凭什么义务帮你剿灭闯贼?那是人家为自个人剿的而不是为你们剿的,偏偏这些江南诸臣还为此自我颅内高潮。 朱琳泽必须想办法断了这些人借虏平寇的念想。 “闽王且所说看。”朱由崧说道。 “下旨昭告天下,废除吴三桂所有官衔,将吴三桂列名叛国之将,令举国之民唾弃之!同时严厉斥责满清入关占据我大明疆土的强盗行径,责令其即刻出关!否则我大明兵锋所至,定让建奴身首异处!”朱琳泽掷地有声地说道。 既然借虏平寇之论始于吴三桂,那就从吴三桂这里开刀。 让满清出关满清是不可能出关的,不过此举在于申明弘光政权的正统性,省得满清这些关外来的狗杂种打着为崇祯复仇的旗号堂而皇之的在关内南征北战。 满清的这一政治口号可谓是杀伤力十足,正是这个口号瓦解了很多汉人的反清斗志,甚至是直接加入满清。投降满清的官员也没有心理压力,降了清还恬不知耻地自我安慰这是在替君父复仇。 朱琳泽不能让满清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 朱由崧陷入犹豫之中,下不了这个决心。 目下满清兵强马壮,南明兵力孱弱,不是满清的对手,朱由崧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满清起冲突。不过闽王说的也在理,这条旨意发出去,肯定能断了大臣们借虏平寇的荒唐念想。 朱由崧沉吟半晌,咬牙做出了决定:“闽王所言有理,不过孤文章写的不好,这道旨可否由闽王代笔,再以孤之名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