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府,巡抚衙门。 “大人,您真的准备给左良玉送去信函吗,下官觉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若是大人之信函惹怒了左良玉,岂不是逼着左良玉翻脸吗。。。” 徐祥勇一脸焦急的神情,昨日在大街上闲逛,回到巡抚衙门之后,何腾蛟径直到了后院,不见任何人,今日一大早,何腾蛟就准备派遣巡抚衙门知事廖礼旭带着亲笔信函前往军营,让军营之中的军士将信函交给湖广总兵官左良玉。 何腾蛟倒是没有隐瞒徐祥勇,将信函直接交给徐祥勇看了。 不看还好,看过信函,徐祥勇瞬间着急了,何腾蛟信函里面的言辞异常激烈,直接训斥了左良玉,藐视朝廷目中无人,且要求左良玉迅速回到武昌府城,来到巡抚衙门,共商湖广抗击后金鞑子与闯贼之大事。 实事求是的说,徐祥勇跟随何腾蛟来到了武昌府城,遭遇冷遇,见不到人,遭遇跟踪,无法接触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背后的主谋就是湖广总兵左良玉无疑,这样的情形真的令人愤怒与焦急,不过越是在这样的处境里面,越是要冷静,要想清楚应对的办法,更是要将武昌府的情形禀报给皇上和朝廷,而不是逞口舌之勇。 何腾蛟看了看脸上写满焦急神情的徐祥勇,微微一笑开口了。 “徐大人,本官若不去信催促左良玉,难不成在巡抚衙门一直等候吗。” 徐祥勇摇摇头,看着何腾蛟开口了。 “大人,下官觉得还是要谨慎,当下的情况,尽量不要惹怒左良玉,如此今后见面之时,说话做事情都还有退路。” 何腾蛟点点头,脸上有了些许赞赏神情。 “徐大人,莫非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说出来听听。” 徐祥勇楞了一下,看着何腾蛟,再一次的摇头。 “大人,下官昨日夜里仔细思索过了,没有想到好的应对办法,左良玉离开武昌府城已经有足足七天的时间了,总是躲在黄州府城肯定不行,下官觉得,拖延的时间越长,对左良玉越是不利。。。” 何腾蛟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房的门口,不经意的打开了书房门。 书房外面没有人,走廊的两边也看不见任何人。 何腾蛟的这个动作,让徐祥勇的神情略微的变化。 关上书房门,转身的时候,何腾蛟的神色已经变化,变得严肃。 “徐大人,你可知道左良玉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祥勇眨了眨眼睛,跟着开口。 “左良玉不是到黄州府城去了吗,难不成其还到其他地方去了不成。” 何腾蛟点点头,看着徐祥勇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不错,左良玉到江西九江去了,江西总兵官刘良佐驻扎在九江,左良玉前往九江,就是去与刘良佐见面的。” 徐祥勇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大人,左良玉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直接前往九江与刘良佐见面,他想干什么,联合刘良佐应对大人、应对皇上和朝廷吗,他真的想造反吗。” 何腾蛟冷哼了一声。 “徐大人,你说的不错,左良玉虽然没有想着公开造反,不过其已经向皇上和朝廷示威了,联合江西总兵刘良佐,足足两个行省,岂不是让皇上和朝廷有所畏惧和担忧,这湖广与江西两地要同时乱了,就是给后金鞑子和闯贼最好的机会,朝廷也难以承受如此严重的后果啊,所以还是让左良玉继续在湖广作威作福吧。” “左良玉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徐祥勇用力的点点头。 “大人说的是,出现如此严重的情况,皇上和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下官若是猜得不错,昨日那名醉汉,一定给了大人一些东西,这说明大人与下官并非是孤军奋战。” 何腾蛟笑了,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拍了拍徐祥勇的肩膀。 “徐大人,你说的不错,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你我并非孤军奋战,左良玉太过于狂妄了,居然擅自离开湖广前往九江府城,他真的以为完全彻底掌控了湖广所有地方吗,未必,就说这襄阳、武昌与黄州等地,左良玉就未必就真正的掌控了。” “左良玉麾下近四十万大军,其中襄阳驻守十万人,武昌驻守二十余万人,黄州驻守五万人左右,依本官看,左良玉能够掌控湖广各地,完全就是依靠麾下的大军,若是离开了军队,左良玉什么都不是。” “皇上一再强调民生之重要,多次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道理,可惜左良玉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百姓憎恨左良玉,视之为洪水猛兽,地方官府厌恶左良玉,敢怒不敢言,如此情况之下,左良玉还剩下什么,拿掉了左良玉麾下的大军,不需要朝廷出面,左良玉就会死的很惨。” 徐祥勇的眼神瞬间亮了。 “下官明白了,大人给左良玉写去信函,就是让左良玉不要很快回到湖广,继续留在九江府城,如此朝廷就可以抓住这个时机动手了。” 何腾蛟瞬间将手指放在嘴唇上面,示意徐祥勇声音小一些。 “就是这个道理,江西总兵刘良佐倒还知趣,没有马上答应左良玉提出来的要求,所以左良玉暂时不会离开九江府城,本官给左良玉写去信函,刺激一下,左良玉看见了本官的信函,一定是暴跳如雷,也一定会逼着刘良佐答应他提出来的要求。” 一刻钟之后,巡抚衙门知事廖礼旭进入了书房。 何腾蛟看着抱拳稽首行礼的廖礼旭,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廖大人,左总兵官离开武昌府城有七天时间了,看样子的确有紧急的军情需要处置,本官给左总兵官写了一封信函,还要辛苦你送往军营之中去,本官上任也有四天时间了,迟迟不能够与左总兵官见面,无法商议抗击后金鞑子与闯贼的事宜,有负朝廷之托付。” 一边说话,何腾蛟一边示意徐祥勇将信函递给了廖礼旭。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军营,将信函交给马副将。” 廖礼旭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何腾蛟挥手示意其稍等一会。 “廖大人,左总兵官麾下有百万大军,消耗巨大,所需的粮草和军饷如何解决啊。” 廖礼旭楞了一下,连忙再次抱拳。 “禀报大人,下官不是很清楚其中的详细情形。” 何腾蛟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不悦的神情开口了。 “廖大人,你身为巡抚衙门知事,上下联通,按说这府衙、县衙以及军营的事情,都是清楚的,百万大军所需粮草军饷,乃湖广最大的事情,亦是巡抚衙门需要操心之大事,我朝教训历历在目,北方很多地方因为粮草军饷缺乏,导致军队哗变,若是左总兵官缺乏粮草军饷,无法管控麾下百万大军,导致大军出现异动,不要说湖广,整个的南方都会震动,本官可不相信,前任巡抚,包括各地知府、知州和知县,会不管不顾粮草与军饷的事宜。” 廖礼旭脸色微红,好一会才开口。 “大人,下官说的是实话,大人有所不知,总兵官大人都是直接与诸位大人联系,且总兵官大人很少到巡抚衙门来,下官在巡抚衙门做事情已经有四年时间,从未见过总兵府邸有拨付粮草军饷的奏折。” 何腾蛟点点头,带着佩服的语气开口了。 “厉害啊,本官还是低估了左总兵官之能力,百万大军,需要粮草军饷不计其数,左总兵官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予以解决,且不找地方的麻烦,这等的能力,世间少有,本官一定要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赞誉左总兵官之能力,请求朝廷嘉奖左总兵官。” 廖礼旭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腾蛟看着廖礼旭,再次哼了一声。 “廖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啊,或者认为本官刚刚说的话语不对吗。” 廖礼旭连忙抬头开口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让皇上和朝廷嘉奖左总兵官,怕是有些唐突。” 何腾蛟站起身来,走到了廖礼旭的面前。 “廖大人,你是巡抚衙门知事,本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本官面前说话吞吞吐吐,含含糊糊,你以为本官会怎么想,你若是不敢开口说,就什么都不要说,本官可以理解,说一半藏一半,本官不喜欢这等的行为。” 脸色涨得通红的廖礼旭抬头了。 “大人,下官绝非不敢说,下官不知道具体情形,不敢乱说,有一点下官可以肯定,左总兵不可能筹集到那么多的粮草和军饷,其找寻地方官府讨要粮草和军饷之行为肯定有,至于说讨要的数目,下官不清楚。” “下官还知晓左总兵纵容麾下军士劫掠百姓,湖广各地的县衙、州衙与府衙,都曾经向巡抚衙门禀报,不过这些文书都被压下来了,下官人轻言微,没有资格说及此事,不过这些文书下官大都保存起来了。。。” 何腾蛟眯起了眼睛。 “哦,还有这等的情形,廖大人,你是有心人啊,将那些收藏起来的文书,都交给本官吧,本官来想想办法看看能否解决这些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