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他将渔具与捕来的鱼放置在了茅屋中,提了一把长剑而出。 杜从岳一眼望见那长剑,竟然一怔:“赵伯,您的这把剑是……” 赵拓拔剑出鞘,细细摩挲着剑身,笑了笑“这把剑是我昔日的佩剑,我已经多年没有动用过它了。今天看到你们在这里练武,老夫突然间,又想再拾起这把剑了。” 他将目光移向杜从岳,声音中带着几分恳请:“杜公子,我刚刚看到你练的剑法,和老夫当年学过的剑法倒有些相似。” “今日老夫拿出了多年未碰的佩剑,与你小小的切磋一下,可好啊?” “这……”杜从岳像是有些犹豫:“赵伯您是既然是名门弟子,那就是武林前辈。而在下不过是刚出江湖的晚辈,若论武功,赵伯您必然是高于在下的。在下又怎么敢与前辈切磋呢。” “诶,可不是这么说的。”赵拓笑道:“我已经退出武林多年了,这把佩剑也是多年未碰了。” “当年的武功就算是再高,多年未练也怕是生疏了。若说我现在的武功,或许还不及你呢。也谈不上是切磋,就当是陪我回味一下当年学的武功了。” 赵拓执意,杜从岳便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没有理由推脱了,赵伯,您先请吧。” “嗯。”赵拓点头,上前一步,挥起了手中的长剑。 杜从岳也抽出了剑,与赵拓在那空旷的场地上比试了起来。 有剑在手,赵拓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武林中的少年时候,竟不觉全身热血沸腾。 他虽多年未曾动武,但他出招却万分迅猛,竟未有丝毫的生疏,可见其武功的高超。他招招迅猛,杜从岳便见招拆招,虽说及不上赵拓,但也丝毫不逊色。 正值热烈之时,赵拓却一个转身,使出了水仙剑法的第一招月初西山。 那是杜从岳最熟悉的招式,他便本能的用第二招临溪照影来抵御。随后,赵拓又使出了孤山剑法,杜从岳亦是用孤山剑法来抵御。 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赵拓使用的竟都是洛水仙传授给杜从岳的剑法,起初,他是出于本能的抵御。 后来他才惊觉,那剑法竟然都是自己学过的剑法,赵拓竟然打得比自己还要精准,不觉大惊,收了佩剑,退到了一旁。 停止了打斗,杜从岳满脸讶异的看着赵拓,大为震惊:“赵伯,您为何会在下的这几套剑法,而且您竟然打得如此精炼。这些剑法招式,您是从何得知的?” 赵拓亦是受惊不小,目光如炬的紧紧盯着杜从岳,凝重而问:“孩子,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认不得燕秋心?” 杜从岳茫然:“在下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此人和在下的剑法有什么关系吗?” 看杜从岳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可那剑法,明明和她当年…… 赵拓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起伏着,看着杜从岳,握着佩剑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连声音都带着发颤:“从岳,这水仙剑法与孤山剑法都是我年少时学的剑法,你竟然全会。” “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谁教给你的?” 杜从岳如实而言,“在下的所有武功,都是师父教授的,在整个慕州,也只有师父与我会这些剑法。赵伯您说这些剑法是您年少时学过的,难不成您与我师父是师出同门?” 赵拓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毋容置疑的期盼,疾声说着:“从岳,你快告诉我,你师父是谁,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杜从岳说道:“家师名讳洛水仙,在慕州绍靖县。” “洛水仙,洛水仙……”赵拓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在心里细细琢磨,仿佛能从中探寻出什么端倪。 “洛水仙,洛瑶山的水仙花开得正盛,洛水仙,真的是你,秋心啊……” 赵拓心中一抽搐,瞬间明晓了一切,眼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更多的却是难以启齿的哀伤,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大为悲恸:“秋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我就说,为何他会唱我们当年唱的小调,他又为何会使我们所创的剑法啊。原来他是你的徒弟啊,你的徒弟竟然到了我的身边,我却没有发现,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秋心,你将名字更改为洛水仙,是不是忘不掉洛瑶山的水仙花,你是不是也没有忘记我们当年的情意啊……” 杜从岳被赵拓这一连串奇异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他完全没有听懂赵拓说得是什么,看着他犹自悲恸,怔怔问道:“赵伯,您在说什么,是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吗?” 赵拓只管哀恸着:“你是秋心的徒弟,你就是秋心的徒弟啊。” 回想起前日之事,听着赵拓的言语,夏侯穆清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她走到赵拓身边,安抚着他:“赵伯,您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和我们说。” 她顿了顿,又轻声开口:“赵伯,听您的意思,那个一直让您魂牵梦绕的女子,难道是从岳的师父?” 赵拓好容易平复了悲恸,却是深深黯然:“是她,真的是她。从岳的师父,就是我的师妹秋心啊。” 杜从岳是被万千迷津围绕,呆呆问道:“赵伯,您是说我师父以前的名字叫作秋心,您认识我师父?” 赵拓只道了声:“你等下。” 他便转身进了屋,不到半刻,从屋子中拿出一个陶泥雕刻的瓷娃娃,递到杜从岳的手中,“从岳,你快看一看,你师父是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杜从岳接过瓷人儿,见那瓷人儿是用陶泥精心雕刻的女子,女子一袭长发披腰,身着淡蓝色的衣衫,嘴角漾着淡淡的笑颜。 那温和的眉眼,清丽的容貌栩栩如生,竟如洛水仙的容貌一般无二。能雕刻出这样精致的瓷人儿,显然是用了心的。 他确定而言:“这瓷人儿雕刻的的确是我师父,这衣着打扮,这容颜神态,和我师父别无二致。” “秋心,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念及故人,赵拓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从杜从岳的手中拿过瓷人儿,将她按压在胸口,低声啜泣着。 “一别二十年,想不到我在今日得到你的消息。你更名改姓,是不想让我找到你吗?可是你如今的名字,却还是旧岁的念想,你是不是也没有忘记我……” 提及师父竟让赵拓如此失态,杜从岳惊奇又诧异:“赵伯,听您的意思,您与我师父是有什么过往吗?师父为何更名改姓,而您的这个瓷人儿又是……” 夏侯穆清猜测着:“赵伯,您说您的师妹秋心,就是从岳的师父,那您就是从岳的师伯了吧。” “如今您隐居在玉溪镇,而洛神医在慕州城,你们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却仍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穆清斗胆猜测,赵伯与洛神医是年少时相知相爱的一对神仙眷侣,却无奈因其他的缘故不能相守,而最终一别两宽,却终究没能放下彼此吧。” “阿清,你说什么?”听到此处,赵拓骤然心中一凛,霍然抬起了头,紧紧的盯着夏侯穆清,眸中带着殷切的期盼,“阿清,你说的可是真的,秋心她真的一直没有嫁人吗?” 他又转过头看着杜从岳,疾声而问:“从岳,你师父这些年来真的没有嫁人吗,这二十年来,她过得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