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医馆时,见洛水仙正一个人在默默的伏在桌案上看着医书。 她虽然是在看着医书,可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另外一个位置上,默默的出着神,不知在冥想些什么。 “师父!”杜从岳走进去。 洛水仙依然在暗自出神中,竟对杜从岳的呼唤充耳未闻。 “师父,师父!”杜从岳再次呼唤。 “啊!”洛水仙恍然一惊,竟被杜从岳的呼唤声惊得浑身一凛。见二人站在面前,她便收起来恍惚的思绪,“你们回来了。” 她双目间带着淤青,脸上也添了许些憔悴,杜从岳见了不免心酸而愧疚,走到洛水仙身边:“师父,你还在为赵师伯的事而介怀吗?” “是从岳考虑事情不周,未经师父同意,就擅自把师伯带了过来,师父,您要是真的生气,就责罚从岳吧,从岳受着便是。” 洛水仙眼中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忧伤,只一刻便转瞬而逝,她淡然一笑,“我责罚你干什么,你又不知道我们的恩怨,我知道你也是想为了师父好。” “既然他已经走了,这件事情以后就都不要提了,就当我没有遇见过他。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夏侯穆清走近了一步,郑重地向洛水仙问:“洛神医,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到了如今,您还是不肯原谅赵伯,接纳赵伯吗?” 洛水仙的心微微刺痛一下,脸上却依然风轻云淡:“当年的事事出有因我都知道,我没有怪过他,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再相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夏侯穆清继续劝说着:“你既然不怪他,为什么不肯接纳他呢。虽然你们错过了少年时候,但现在你们还未老,若是现在相聚也不迟啊。” “赵伯是他是真的想要留在你的身边的,你们心里都没有放下彼此,与其就这样苦苦相思下去,何不如打开了这个心结,重新接纳他,放下从前,与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呢?” 洛水仙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杜从岳挡了住。 “师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对我们说这些。”杜从岳劝着,“师父,阿清说得对,与其你们这样苦苦相思带着遗憾度过余生,何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接纳师伯,与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着:“我知道师父你要对我们说,你早就放下他了,不想让他的出现扰了你的宁静。” “但是师父,从岳自幼在你身边长大,你的心中所想,是瞒不过从岳的。这些你一直不肯婚嫁,又时常望着人憔悴出神,从岳知道,这些年来师父一直没有忘记师伯。” “从岳与阿清贸然带着师伯前来找师父,此事着实太过于冒失,是我们的错。” “但自从师伯来过之后,这些天您一直神情恍惚又精神憔悴,从岳是真的心疼师父啊。从岳不想看着师父与师伯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了。” 洛水仙不由得伤情,放下了手中的医书,神色黯然:“就算是我们没有放下彼此又如何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怕是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燕秋心了,他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赵拓了,到如今,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又怎么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夏侯穆清诚挚地说着:“洛神医,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层不变的。当初你们因为那些不得已而分开,虽然过了多年,但你们找到了彼此,又为何不能重新的在一起呢。” “没有什么无法面对的,倘若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就全当是重新认识他一次吧。” 杜从岳抬起头:“师父,其实师伯他一直都没有走,他就住在附近的旅馆。他也和你一样,难以化解这情殇。” “你们本是可以在一起的,若只是因为这心结没有打开而折磨彼此,折磨自己,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愿意,就接纳了师伯,与他重归于好,把所有的恩怨都化解了吧。” “对呀。”夏侯穆清亦说:“洛神医,你和我们去见赵伯吧。” .我们都是希望你们两个好的,你若是愿意接纳他,你们便可以实现年少时的愿望了。既然已经错过了少年,至少现在不要再错过了。” 洛水仙心中有了些许动容,可心中的那一道坎却始终过迈不去,想到前几日见赵拓时的情景,便会觉得心惊肉跳。 此时觉得心中一团乱麻,她捂住了额头:“你们两个先不要说了,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让我再想一想吧。” 见洛水仙松了口,杜从岳脸上添了些轻松,“师父,我们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您好好想一想吧。我和阿清先到院子里去了。若是您想好了,就告诉我和阿清,我们带您去见赵伯!” 杜从岳朝夏侯穆清招了招手,夏侯穆清便随他到了后院。 在院子里,杜从岳望着屋檐,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一次,希望师父能够想明白吧。” 夏侯穆清亦感叹着:“其实洛神医都是明白的,只不过是打不开心中的心结。我们先不要打扰她了,待她打开心结吧。” 洛水仙伏在桌案上,静静沉思。 尘封多年的往事在脑海中逐渐铺展开来,虽然已过多年,却仍然历历在目。 彼时,自己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犹记年少时,曾许诺,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殊不知,到头来竟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若要怪,只能怪命运使然,让有情人终难成眷属。 如今已经不复昔日年少,可这些年来,虽日日不见,虽从未提起,可自己却有哪一刻是真正的忘记过他? 不曾想,在这个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他竟又一次闯入了自己的生命里。这一次,若做再选择,究竟是该放下心结,还是不该放下。 也许杜从岳与夏侯穆清说得是对的吧,既然已经过去了,何不打开心结,重新开始,圆了少年时的心愿?与其互相折磨,何不选择接纳,给彼此一个重新诠释机会? 想到此处,她顿时豁然开朗,如今已经不再年少,既然等到了,就别再错过了。 她站起身,走到庭院里,坚定地开口:“我想明白了,你们说得对,与其这样互相折磨着,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我愿意接纳他,与他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