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皮?”贺彦抚着长须的手停了下来:“郎君想买何处的地皮?” 李延庆从袖中取出方才整理好的清单,在桌上摊开:“这些都是开封城外五里内的庄子,都很分散,我想再收购一批地皮,把一些分散开的庄子连为一个整体。 城南的连成一块,城东的连成一块这样子,或者连成两块也可以,总之不能像现在这样,城东八个庄子,城南十二个庄子,你看可行么?” 贺彦拿起桌上的清单,稍稍看了两眼,面露难色:“恕在下直言,这事恐怕很难办。” 这也会有难处吗?凭借自家在开封的威名,为何连收购一点地皮都成难处?莫非,是因为这些地皮的主人......李延庆稍加思索,问道:“难在何处?” 贺彦挑出一张清单走到李延庆的面前:“郎君请看,这一份清单上所列的庄子,占地八十亩,位于宋门外三里的汴河南岸,建有一处三进别院。 而据在下所知,这处庄子左近的地皮,大多建有京中豪门的别院,譬如当朝王相公、魏枢相,要想收购他们的别院,可谓是难如登呐。” 李延庆轻轻点头:“原来如此,所以我家在开封左近的地皮,才会是那种一块一块的咯?” “是的,离开封城较近的地皮,通常都归三司管辖,官员要想拥有,就必须向三司提出请射。”贺彦罢,顿了顿。 “请射我懂,你接着。”李延庆示意贺彦继续下去。 所谓请射,就是当朝官员向朝廷申请获得土地的使用权。 通常只有级别较高的官员才有请射的特权,而当这名官员告老之后,请射的土地就要交还给朝廷。 官员若是犯案被抓,或是因罪牵连,请射的土地就会被朝廷收回。 请射所得的土地,原则上来是不可私下交易的,因为这是朝廷用来优待官员的政策用地。 通过请射获得的土地,其所有权并不归官员,依旧在朝廷的手郑 但这一原则在前前朝的后晋时频繁被官员打破,更有不少官员趁着改朝换代,朝中混乱的良机,将请射的土地据为己樱 久而久之,朝廷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开封左近的地皮,原本都归属于前朝后汉的大臣。 随着后汉的破灭,新建的周朝将这批土地都收归国有,并分发给了周朝的开国元勋们。 李重进作为先帝郭威的外甥,禁军中的高级将领,当然也从中分得了一杯不的羹。 贺彦扬了扬手中的土地清单:“这些土地都是四年前本朝初建时,令尊向三司请射来的,当时有不少官员都像三司提出请射,朝廷便将开封周边的土地切割成若干块,分发给在京的官员。 而开封又数城南和城东最为繁华,土地最为肥沃,特别是汴河沿岸,风景优美,交通便利,更是朝中大员争夺最凶的地段,所以这一地区也分割得最为细碎,收购这一地区的土地也最为困难。” 林彦的意思,就是想让李延庆放弃收购土地的构想,因为难度实在太高了。 似王溥、魏仁浦这样的朝中大员,根本就不可能缺钱,没有卖地的必要。 然后李延庆却不想轻易放弃。 李延庆拿过清单翻了翻,而后问道:“既然城南和城东的地皮收购起来极其困难,那城西和城北的地皮,总能收购一些吧?” 贺彦低头沉吟片刻后答道:“这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城西与城北相对萧瑟,人烟稀少,土地也不算肥沃,还请郎君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会遣人去实地查探一番。” 这明显的推脱之辞,李延庆当然能听得出来。 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想不到这里边还有这么多的渊源...李延庆轻啧一声:“那就这样吧,你先派人去打探打探,然后再向我做具体的汇报。” “是。”贺彦的语气很是恭谦。 交代完任务后,李延庆便离开了库房,去往父亲李重进所在的院落。 然而李延庆却从父亲的侍女那得知,李重进用过中餐后就去了演武场。 李延庆赶到演武场,见到了正在摆弄石锁的父亲。 “阿爹。” “来了啊?什么事?”李重进瞥了眼儿子,随手丢下石锁。 李延庆只觉脚下地面一阵颤抖,堪比型地震。 这玩意到底有多沉呐?李延庆瞄了眼灰不溜秋的石锁,然后看向浑身冒着热汗的父亲:“我有两件事想跟阿爹下。” “吧。”李重进走到北边的屋檐下,取了搁在架上的毛巾擦汗。 李延庆也跟着走到了屋檐下:“是这样的,我今晚想去一趟凤鸣馆。” “你要去逛妓馆?”这是李重进的第一反应,他当即就警觉了起来。 “不是不是。”李延庆连忙否认:“凤鸣馆虽然是妓馆,但却是冯吉麾下的妓馆,我之前和阿爹提过的那个秦蕊,就是凤鸣馆的行首。” 李重进眯着眼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就是那个凤鸣馆啊。” 起来,李谷之前宴请李重进时,还邀了秦蕊来作陪,可李重进此时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李延庆补充道:“我想亲自去看看,这秦蕊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去就去吧,一个妓馆罢了。”李重进脱下短打,擦了擦后背的汗液:“只要你不是沉迷女色就行了。” 二儿子李延福就沉迷女色,为了他,李重进可是操透了心,可却一点成效都没樱 李延福依旧我行我素,即便是到了宋城,也常常夜不归宿。 但对于三儿子李延庆,李重进还是很放心的。 李延庆瞅了眼父亲结实的背部肌肉,心中啧啧称赞,又道:“此外,还有一事想向阿爹禀明。” 见父亲只是擦着汗,李延庆自顾自地道:“我想在开封城左近收购一批地皮,将我们家在城外的部分庄子连为一个整体。” “收购地皮?”李重进转过身来:“我们家不缺地吧?你收来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