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楼,食客不多,都是匆匆过客慕名来尝个鲜。 没了醉香,那些个不缺钱的主顾回头来照顾生意的一日比一日少。 柳爷每日都是愁容满面。 郡主却是痛快。 南北牧刚从江南村带来两葫芦好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饮的甚是痛快。 “郡主,你这戳印还真是管用,谢万金胆子再肥,也是没有仿制郡主戳印的贼胆。” 郡主好看的凤眼睕南北牧一白眼,说道:“南公子莫不是也要给本郡主股份?” “郡主既然看不上我这点家当,莫要再取笑于我。” “瞧你这小气劲。” 郡主手中杯子递给柳爷:“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好似家中怨妇,喝,还是不喝?” 柳爷举杯喝下,放下杯子又是一脸的愁容:“铛头要酬金,伙计同样少不了月钱,火炭、官税……哪一样,都少不了钱啊。” 南北牧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银票搁桌上:“柳爷若是缺钱,再卖些股份给我便是。” 柳爷回头便是一瞪眼:“本少爷是差钱的主吗?缺的,是一个能盈利的临江楼,京口位置最佳之酒楼,若是不能盈利,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搁?” 郡主自顾自在那里倒酒喝,偶尔忍不住会插一嘴:“青青的脸又不会丢,丢的,是柳爷的脸。” “宁姐姐,竟是还来取笑于我。” 柳爷干脆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睬南北牧与郡主。 南北牧和郡主也没有安抚柳爷,两人继续脑袋挨着脑袋,一杯接一杯,有说有笑。 “南公子,明日便是要去鹤老面前背诵《春秋》的时间,可是有背下?” “不曾背诵过,嘿,老师那里,总是有办法能应付的。” “莫要让鹤老再失望才是,能让鹤老看重,还是值得吃些苦头的。” “唉!” 南北牧心想,这是吃不吃苦头的事情吗?这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 本以为来了这边,仗着超前的思维能力和二十多年的特训,应是能轻松累积一番产业的。 现实却是很残酷的。 古人之中,多的是思维敏捷之人。 这边刚刚有些好的势头,便会有人来给你使绊子,抢着赚你的银子。 如若不是有郡主相助,南北牧想赚到第一桶金,都不是个容易的事。 “牧歌,牧歌……” 瘦猴匆匆上楼,见到郡主,连忙施礼唤一声郡主。 南北牧问道:“可有发现?” “谢家的大管家去了金陵城,今日从金陵城运回来近千瓶醉香。据说,那大管家这些天一直在金陵城醉仙坊守着,醉香坊每日不曾卖完之醉香,都被他买下用马车送往江东楼。” 阿律在楼下喊,瘦猴匆匆说完便一路跑着下楼。 “宁姐姐,南公子,谢家这是要死扛我临江楼的意思啊。”柳爷脸上更是忧愁。 “谢万金,他这不是死扛,是作死的节奏。”南北牧狠声说道。 “莫说谢万金作死,南公子如若再不出手,我柳爷第一个死。” “再给我两日。” “南公子,我可是等着。”柳爷柔声说道。 南北牧坏坏的一笑:“柳爷明明是男儿身,这声音,却是比郡主还要好听。” “找死!” 郡主和柳爷同时拿起桌上筷子要敲打南北牧,底下传来江文通的叫喊声。 “老师,酒水来了!” 三人同时探头下去看,张铁九的枣骝马拉着木轱辘马车,黑塔赶马,江文通当中坐在马车上,双手左右护着四个大竹筐,竹筐里,满满的都是酒葫芦。 “南公子,你那憨货学生,好似灵泛多了。”郡主笑着跟底下的江文通挥手。 江文通连忙起身给郡主施礼。 “哈哈,还是那般憨熊。” “郡主,可否帮我?”南北牧说道。 “帮你?往哪?” “京口官学。” “京口官学,全都是老学究,教不出甚才子,不去。” 郡主往那一坐,一副你不求我,我还真就不去的样子。 “郡主!” 南北牧拎起桌上酒葫芦说道:“郡主,若是想以后每日都能痛饮这九州醉,却是不能不去的。” “南公子,可是要拿这九州醉来威胁我?” 南北牧拎了酒葫芦往楼下走:“郡主不来,官学之事,我耍耍无赖,应该也能成,郡主若来,日后每日供应十葫芦九州醉。” “青青,同行?” 柳爷摇摇头:“没那个心情!” “唉,你那情郎全是坏心眼,姐姐我又是不得不去啊。” 柳爷没心情理睬郡主,郡主自讨无趣,讪讪下楼,看到南北牧上了马车,伸出手指指着马车诧异道:“坐这马车?” 南北牧弯腰拉住郡主手指用力往车上一拽,郡主不得不顺势跳上马车。 “黑塔,走!” “驾!” 张铁九的枣骝马,也是好马,不急不缓,避开两旁行人,居中行走。 郡主也是无奈,见到南北牧在车板上垫了芭蕉叶,苦兮兮坐下,心里却是将南北牧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京口官学,近三百学子。 马车到官学门口,护院的要查看行牒,郡主手里举着腰牌,官学护院连忙躬身行礼致歉,之后匆匆推开官学大门。 马车停在讲堂外,南北牧拎了两个酒葫芦直奔王教授书舍。 扯了嗓门喊:“王教授,王教授!” “正是学子默诵时,何人在官学喧哗?” 王教授手持戒尺踱步而出,一见是南北牧,脸上神色更是难看。 南北牧于官学就读多年,乡试时交的却是白卷,当年,这不止是让南家丢脸,官学更是没了面子。 “南北牧,何事如此喧哗?莫不是教你的礼义廉耻,全给忘了?” “晚生南北牧见过教授。” 南北牧一手拎着一个酒葫芦,弯腰给王教授行礼, “得,你南公子可是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何事?” “晚生是陪郡主来的,司马宁郡主仰慕京口官学王教授所教学子皆是能人,特送来九州醉三百余瓶,官学夫子皆有两瓶,学子一瓶。” 王教授何曾听说过“九州醉”?想着也是和百香酿差不多的酒水,本想呵斥,一想南北牧说是陪郡主一起来的,语气便柔和许多。 “转告郡主,官学学子不许在学中饮酒。” 王教授返身回书舍,南北牧笑着跟上去:“教授,不曾听说过九州醉吧?何不尝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王教授坐于案牍后边,随手拿起案牍上边的竹简,抬眼看看南北牧手中酒葫芦:“这便是九州醉?” 南北牧放下一个葫芦在案牍上边,顺手拔下手中酒葫芦之木塞,晃荡几下之后举到王教授面前。 王教授好似闻到和以往所尝酒水均不一样的香味,翕动着鼻翼用力嗅:“这是九州醉的香味?” “教授,尝一口。” 王教授伸长脖子闻了又闻,接过来浅浅喝一口,酒到嘴里,咕隆一口便下了喉,双眼是圆瞪的,神情亦是十分夸张的惊讶。 “南北牧,九州醉,何人所酿?” 南北牧微笑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王教授摇摇头,似有些不信:“南家祖上还传了你酿酒的秘法不成?” 南北牧仍然笑而不语。 王教授举起酒葫芦便是一大口,啧啧称奇:“如此佳酿,九州醉倒是好名,只是这葫芦上边的字,却是雕刻的生硬了一些。” “葫芦,是村里工匠所雕画,各工匠手艺参差不齐,晚生也是无奈。不过,待手里头有了足够银两,会找瓷窑购买那青瓷坛盛酒。” 王教授举着酒葫芦左右看看,仰脖子喝一口,提笔在纸上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