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古和温斯年在怡红楼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趴在雪琴姑娘屋里的桌子上睡一宿。 如若被南北牧知道有人花百两银票就是为了能趴别个桌子上睡一宿,不得骂两人都是无能的蠢猪? 怡红楼鸨母倒还算地道,一大早给两位送来早餐,雪琴姑娘也是服侍两位洗漱之后用膳。 洪古抓了一张饼大口吃,看了看坐在那里小口喝着滚烫白米粥的温斯年,问道:“温老爷子,等下准备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洪古语气里便有些不满:“为何总是这般跟着我?” “何时跟着你了?” 温斯年终于从他那一碗滚烫白米粥上抬起头来,“洪古,你是去江南村,对不对?去江南村找南北通牧,也是我这次来京口的目的地,纵使你不去,我一个人也是会去的。” “要去,使得,可是不能泄露我是圣上身边伴读的身份。” “我又不傻,还能把圣上扯出来不成?” 白米粥凉了些许,温斯年端起来喝,喝两口问道:“洪古,为何圣上不赐你一官半职的?” 洪古抬眼去看淑女状坐一旁的雪琴姑娘,雪琴姑娘连忙说道:“小女子虽是烟花女子,也是懂得什么不该说的。” 洪古这才回头来看温斯年,“温老爷子,当今圣上但凡能赐我一个还拿的出手的一官半职,何必留我在身边烦人?” “洪古,倒是说的大实话,不如来我府上帮我对付民间三帮四派,每年的收成,总是比你做一个小小伴读要多上不少。” “洪古也想,只是宫中闲散惯了,受不了那般辛苦。” 温斯年也只是放出示好的信号,便不再多言,吃过早餐,搁下一锭银子,抱了酒坛便走。 “谢两位公子赏赐。” 雪琴姑娘送两位出屋,并没有多送,以免引来诸多猜测。 温斯年坐马车,洪古骑马并行,洪古在窗外问:“温老爷子,此去江南村,可是奔那九州醉独家销售权去的?” “老夫本是志在必得,不曾想到怡红楼遇上你这只拦路虎,却是多了些麻烦。” “各凭本事。” “行啊……” 温斯年话未说完,洪古两腿一夹、手上马鞭猛甩,座下骏马一声长嘶,很快便甩下温斯年甚远。 温斯年并不在意,舒服坐着,跟前边赶车的驼背李说道:“莫急,若是谁先去,谁便能签下那独家销售权,早已没有我们什么事。” “老爷,小的懂得,嘿,这大早上的,前边竟是有小姑娘背着竹篓在行走,看样子,应是一早便已到京口城中赶了一个来回。” 温斯年掀帘探头去看,司晨这会也是侧脸过来看,看到探出半个脑袋的温斯年,微笑示意之后继续背着一竹篓猪杂羊杂往前快步走。 司晨的画像,温斯年来京口之前已然看过,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惊诧之余立马让驼背李停下。 身子有些肥胖的温斯年,匆匆下车,迎着司晨走几步,抱拳问道:“可是九州六神馆的东家,司晨小姐?” 司晨稍稍皱皱眉头,这个胖胖的小老头不一般,竟是能在路上认出自己来,前几日众多商客,却是无一人能认出她便是九州六神馆东家,皆以为她是江南村伙房的铛头。 “小女子正是司晨,恕小女子眼拙,不能认出老人家身份。” “哈哈,老夫温斯年,熟悉的皆称呼一声温老爷子,司东家也这般称呼便是。” “温老爷子,唤我司晨便是,温老爷子可是金陵城醉仙坊东家?” “哈哈,想不到老夫的名号竟是传到了京口,司晨可是要回江南村?一道?” 司晨也不客气,背了一竹篓东西,能有马车坐也是轻松不少,跟着温斯年一起爬上马车。 驼背李先是屏住呼吸,待司晨钻入马车之后,才匆匆掏出丝巾绑住嘴巴鼻子。 温斯年也是屏住呼吸,探头去看竹篓里到底是装着何物。 “司晨,听说东安侯每个月都会给临江楼炒出几样新菜,竹篓里的猪杂等物也是拿来做菜?” “温老爷子,猪杂甚是腥臭,不习惯的闻久了会呕吐,有没有丝巾之物,可以用来塞住鼻子。” “实在是有些腥臭。” 温斯年掏了丝巾绑住鼻孔,与司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爷,前边聚了不少人。”驼背李在外边喊,把马车停下。 司晨也听到了前边的吵闹声,背了竹篓说道:“已然到了村口,温老爷子,我下车让他们给马车让路。” 黑塔和江文通带了几个村民在村口门牌楼底下收银子。 大部分客商明知自己没有那个实力与九州六神馆合作,纯粹是来江南村游玩。 还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商客,听说了江南村各种好玩,还有好酒好菜招待,特意从城里过来玩山游水的。 三五成群,兴致勃勃的一大早从城里跑到江南村,结果被村民拦住要收银子,吵闹着不答应。 尤其是前几日来村里玩过的,大声吵闹着问昨日不收银子,为何今日突然要收银子? “江南村乃南朝国土,你等在村口拦着收银子,和土匪恶霸有何区别?” “村里里正呢?让里正出来说话。” “对,让里正出来,不然,我们便去刺史府找长史孙大人讨个说法。” “……” …… 江文通居中立于门牌楼底下,很是正义凌然的样子大声说道:“伪欺不可长,空虚不可久……” “读书人,莫要欺负我们大字不识一箩筐,只问你,为何前几日人人能进村?今日却是不行?” “前几日不止可以进村,吃喝都是在村里,不管,我们要见里正……” …… “滚……” 黑塔一斧子劈在拦路大木头上,生生劈下来一大截。 “什么玩意?老子的地盘,收你一两银子算是侯爷给了你们面子,若是按照老子的意思,一人十两都不为过。 “吃的喝的,哪一样比临江楼差? “谁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老子手中斧头不认人。” 生死线上走过几回,黑塔身上煞气颇重,如今更是手中斧头闪耀着晃眼的阳光,一把拎着靠近木栅栏东扯西扯的两个年轻后生往后一丢,逼着众多闹事者不断后退。 “老爷,那人,应该便是南将军的奴将黑塔。” 驼背李扭头与钻出马车的温斯年说话,刚刚下车的司晨回头说道:“没错,他便是黑塔。” “黑塔,收钱归收钱,不要吓着人才好。” “司晨,坐马车回来的?”黑塔抬头去看马车上的温斯年和驼背李。 “让马车进来吧。” 司晨又面对拦在路上众人,说道:“江南村近两百户,老少六百多人,也是需要吃喝花销的。前几日进村的客商,吃喝暂且不论,踩死菜蔬无数,踩坏田埂亦是数条。 “有人落水,我们需要救他,有人悄悄摸摸往酒坊酒窖铁匠铺跑,我们需要提防。 “长此以往,江南村的百姓该如何生产?” 先前被黑塔那般吓唬,司晨又是一番通情达理,有银子的主,不好一起再僵着,掏钱进村,没有银子的,相继散去。 有认得司晨的,靠前来问道:“司东家,家里六口人,四个劳动力,能否迁来江南村?” “这……” 司晨看向江文通。 江文通说道:“若要迁来江南村,需先进江南村做工半年,具体的,明日可以去京口城里九州六神馆询问。” 聚在村口众人散去,温斯年步行过来,问道:“几位,可有看到一位骑马的年轻人进村?” 江文通答道:“老先生,有的,先前交过纹银一两,已然进村。” “司晨,我与你一同进村。”回头又跟驼背李说道:“记得给银子。” “老爷,小的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