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快马加鞭,于第三日早间到达庐州府。 院里,是一地的精铁。 武凌亲王司马淳正在询问乔管家为何要把武凌军库存的所有精铁悉数运来府里。 “哥哥!” 已然换上“戎装”的郡主,圆领束腰劲装,头裹幞头,足蹬西域乌皮靴,下马之后直奔府内。 “妹妹,你来告诉哥哥,为何要将所有库存精铁运来府里?” “为了给哥哥组建一个什的近战精锐侍卫。” 武凌亲王有些不解:“哥哥在武凌军中之侍卫,装备武器不说全天下最好的,南朝总是数一数二的,还能如何?” “哥哥莫要心急,过些时日,待妹妹把设备运将回来,哥哥自然会满意。” 郡主清点过之后,问一旁等待的乔管家:“兽筋与天蚕丝,可有备足?” “已然在送往京口的路上。” “好,你也即刻出发,务必亲自押送至江南村。” “小的这就出发。” 待乔管家着人将精铁装车出发,司马淳拉着郡主往内院走。 “南公子这次遇上了大麻烦,他怎么得罪的司马道与王温这两位朝中文武大臣?” 郡主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将王玄因画像对付柳青青、司马轩对付南公子不成之后又意图招纳南公子入麾下之事全和司马淳说了。 “九州醉?南公子竟以一葫芦酒水掀起这么大的动静?” 郡主从腰间解下九州醉的酒葫芦递予司马淳,司马淳接过,闻了闻,确实挺香,尝试着喝一口。 个中滋味,自是赞叹不已。 “如此佳酿,产量如何?如能似醉仙坊一般日产数千上万斤,必能让醉香再无市场。” “不能,南公子偏居一隅,又无功名傍身,处处受到钳制。回来之前,有与南公子提及来庐州府创办九州六神馆一事,被他婉言相拒。” 司马淳悠悠叹道:“即使南公子答应来庐州府,只怕也是难以做到了。” 郡主眉头紧皱:“这又是为何?” “金陵城有几位大人要对南北牧动手。” 郡主猜测道:“文孝亲王?” “不止,还有尚书令王温好似也参与其中!” “……” 司马淳将柳青州传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南北牧此次是陷入了一个大泥塘,若是选择入北府兵拜将,定是凶多吉少啊,如若选择做江南村里正……” 郡主转身就往外跑。 “妹妹……” “哥哥,无论如何,妹妹也是要赶去京口阻止南公子入军营的。” …… 司马淳一路追出亲王府:“妹妹,那些精铁,也是运给南公子?南公子可是会铁艺?” 郡主却是已然纵马远去。 “如何是好?” 司马淳思虑再三,着军中虎贲尉领精锐三百,便装快马赶往京口,无论如何,都要护郡主周全。 柳青州给司马淳传信之时,亦派人往京口给北府兵牧放之传信。 传信之人到达京口,北府兵业已前往吴郡、义兴驻防。 柳青州得知此事,苦于中军正是扩军、训军关头,无法亲自前往京口,只得再次派人前往京口传信给鹤老。 这一来二去的,却是耽误了时辰。 传信人未到京口,恒赟与秦双双已到京口城外,两人并未进城去刺史府,而是在城外找人问到江南村方向,直接去的江南村。 一行十数骑,外加马车两辆,疾奔于田间土路,少不了颠婆,秦双双与恒赟甚觉苦恼之时,马车猛的停止不前。 “何事?为何停下?”恒赟喝问。 “恒大人,前面有人于路中阻拦。”众骑领将上来汇报。 秦双双顿时来了精神:“恒爷爷,莫不是有人拦车鸣冤?我且去看看!” 恒赟摇头:“哪来的这么多冤屈?” 也跟着秦双双一起钻出马车。 车前,泥泞的土路上,居中站立的,是读书人打扮的瘦弱年轻人,前日下过些雨水,泥泞路上生怕弄脏布鞋,脱了拎在手里。 秦双双不待读书人说话,大声笑道:“却是憨货,既然不穿鞋,为何又要拎着?真是大胆,竟是敢来阻拦车马。” 恒赟钻出马车,有侍卫上前问道:“何人?为何居中拦车?” 读书人不卑不亢,作揖施礼,朗声说道:“小生江文通,江南村南北牧学生,你问为何要居中拦车,可有看到前边泥泞中缓慢行走的年迈路人?” “此为城郊各村进城大道,自是有人行走,与你居中拦车有甚关系?” “道路泥泞,诸位车马疾奔,泥水溅起,必定会溅路上行人一身泥水,小生不忍路人受到那般委屈,只好在此拦车。” 侍卫又要呵斥:“大道……” 恒赟忙忙阻拦:“传令下去,车马缓行,万万不可再脏了路人。” “多谢大人!” 江文通俯身谢过大礼之后才侧身到路边相让。 秦双双跟着恒赟一起返回马车入座。 秦双双说道:“这憨货,莫不是未曾见过朝廷命官,不知拦车重罪?” “却是认出本官大概官位的,否则,答谢时也不会行此大礼。” “既如此,谁给他的那个胆量?” “双双,他刚刚可是说的江文通?” 秦双双略一回想,说道:“正是江文通,好似还说了是南北牧的学生。” 说到此处,秦双双脸上全是猜疑:“南北牧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爷吗?为何还能收到读书人做学生?” 恒赟闭眼在那里摇头晃脑:“呵呵,却是有趣,江文通,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以文通达,倒是记住了,待乡试留个意。” “恒爷爷,认南北牧那般公子爷为老师者,又如何能得您这大司马如此这般重视?” “如今的读书人,能保持这般清澈本心,遇不平能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者,不多了。” “切,不就是一个憨货而已?” 恒赟笑而不语,却是默默的将江文通这个名字记下。 江文通见车马远去,这才重新赤脚踩进泥泞中前行。 脑海里回想刚刚的一幕。 老者,必定是三品以上朝廷命官,腰间佩玉便能看出。 旁边的少女,虽不及郡主般美貌,却也是不差,总是好过老师口中怡红楼那些窈窕淑女不少。 只是性子泼辣了一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文通一直跟在南北牧身边,耳濡目染,总是能学会用脑分析所遇人和事的。 转念一想,却是想到日前郡主突然离开一事。 “郡主突然离开,难道与今日这几人有关?” “车中大臣是去江南村找的老师?” 这般想着,江文通脚下速度陡然加快,莫是坏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