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只去了几日,便独自一人纵马返回江南村。 南北牧与张铁九一道在铁匠铺钻研一种兵器。 纸上,画着一根两端都连着一物的粗铁链。 拇指粗的铁链,长约一丈,一端是一个环扣,一端连着一根手臂粗木棒,木棒四周密密麻麻全是铁钉。 “铁九,这个,叫狼牙棒。”南北牧指着四周全是铁钉的两尺长木棒。 “看上去有些像以前的铜殳。” “随便怎么叫吧,看到这个环扣没有,是用来扣在手腕上的。” 张铁九拿起来左右看。 “师父,这环扣,是为了防止兵器掉落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平时,铁链缠绕在手臂上,手持狼牙棒作战。远击之时,可以将狼牙棒投出击敌,因有铁链相连,投出击敌之后亦可收回。” “师父,这玩意,是不是重了些?” “这还重?若是黑塔用,这木棒,只怕是得换成大铁棒吧?” “我且试试,锻造出来之后,给重甲排试试便知。” 李小白便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黑塔跟着一起回。 “侯爷,东边,有动静了。” “不急,坐下来慢慢说。” 南北牧示意李小白坐铁匠铺门口,又问了一句:“可有吃饭?” “急,不曾吃过早饭。” “记住,吃饱了,才有力气作战,这都过了午时,你竟是连早饭都不曾吃过,若是路上遇敌袭,可有一战之力?” 李小白慌张中便要起身,南北牧伸手压住。 “铁九,去伙房弄些吃的来。” “好呢。” 南北牧这才搬来凳子坐李小白边上,“李小白,说吧。” “杭州府会稽军,开始向会稽郡方向集军,司马轩之先锋营,已出山阴城,移向临海、永嘉两地。” “会稽军集结?莫不是圣上有了旨意?” 黑塔听闻南北牧所言,却是有了疑惑:“侯爷,司马轩不敌,圣上下旨会稽军压上,不是很正常之事?” “不正常。” 南北牧垂首不言语,拿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作图。 “你们且来看,这里是临海、永嘉与会稽东南县城之地,孙之恩暂据。 “往西,高山险阻,身为海盗,不可为。 “往南,是闽越之地。 “往北,有会稽军与北府兵屯兵杭州府与吴郡诸地。 “当今圣上无需派出会稽大军,只需司马轩的先锋营与之周旋,海匪迟早东回大海。” 张铁九拿了几张烙饼过来给李小白,听到南北牧说的,也是来了兴趣。 “师父,当今圣上,也许根本不曾想到这些,觉着海匪猖獗,出重兵灭之才是根本。” “不!” 南北牧又在北边圈出一个北燕国,说道:“当下南朝,西有荆州不稳,东有海匪猖獗,圣上主动派出使者互访北燕,力求北境安稳,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圣上并非外边所传那般无能。” “那么?难道是司马道与司马兄父子两的主意?” “有可能。” 南北牧伸脚搽去地面图画,继续问李小白:“孙之恩可有动作?” “临海与永嘉两地海匪并无动静,但是,有船队沿海北上。” “沿海北上?” “对,往京口赶的路上,我特意去吴兴绕了一圈,吴兴兵户溃散,县府被流民所占据。” 南北牧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吴兴,会稽军与北府兵之间的真空地带,孙之恩,难道是在打吴兴的主意?” “侯爷,这,简单。” 黑塔善武好战,当下起身说道:“侯爷,区区海匪,不足为惧,我带重甲排与轻甲排前去吴兴埋下伏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未曾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是侍卫连寡不敌众,该如何?” “这……那便跟他们拼了。” 南北牧起身给了黑塔一脚,怒道:“你能拼,侍卫连之将士,个个都拼的起吗?拼完了,又该如何?” 黑塔无言以对。 “战,便要胜,岂能让属下将士以性命相拼?铁九,去,把司晨叫来。” 不用张铁九去叫,司晨在酒坊听到南北牧发怒,已然奔跑而来。 “侯爷,可是黑塔这厮惹你发怒,待司晨好好教他。” “不用想着帮他开脱,正好,找你有事。” “侯爷,何事?” 南北牧再次用脚涂抹掉地上所写所画,说道:“明日,便是猜灯谜品茶盛会,如若让你独自应对,可行?” “侯爷,只是盛会,司晨可以一试。白鹤书院三大才子,明日却是要与侯爷约斗的。” “这简单,司晨,跟我来。” 留下黑塔等人在铁匠铺相谈,南北牧领着司晨去了书房。 “司晨,明日,文通与你同行,三大才子若是真来当众约斗,让文通前去应付即可。” “侯爷,江公子对三大才子,可是能成?” “不急,稍等。” 南北牧取了笔墨纸,司晨研磨,南北牧提笔写下《斗茶歌》一篇。 年年春自东南来,江南先暖冰微开。 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 …… 北牧将期献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 鼎磨云外首山铜,瓶携江上中泠水。 …… 森然万象中,焉知无茶星? 商山丈人休茹芝,首阳先生休采薇。 金陵酒价减百万,益州药市无光辉。 不如仙山一啜好,泠然便欲乘风飞。 君莫羡花间女郎只斗草, 赢得珠玑满斗归。 洋洋洒洒数十言,司晨看了数遍,才将之记下。 “待文通回来,将此歌给他,他之记性,应是两三遍便能记住,明日盛会,你与他携手,应付不难。” “侯爷……” 南北牧与以往鼓励司晨时一般伸手抚摸一把司晨头顶。 “司晨,胆子大些,以你与文通之聪慧与才思,世上,何难之有?” “侯爷,司晨不是担心这个,司晨是担心,侯爷真要与黑塔一道去吴兴?” “你都听到了?” “听过几言,侯爷,能不能不去?” 南北牧也不想去,奈何时不待人。 他人不知,南北牧却是明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南北牧只是不想待到那时,自己连保护身边人的能力都不曾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