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珠看到百鸟朝凤几字百思不得其解,抱着脑袋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不过,她能确定百鸟朝凤指的是她的母妃,这跟商祈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商祈已然搬梯子移至另一根柱子边,而后爬了上去搜索,结果又掉出来了一个香囊,香囊依旧是一张宣纸,宣纸上里的字乃朝珠幼年时写的一个字:仁。接着商祈又从其它的两根柱子找到了香囊,香囊里乃朝璃写的一行字,分别写着:殇,莫失莫忘;百鸟朝凤,水中央。 云九姬看着这几行字,蹙了蹙眉。 这时,朝珠脸色一变,用力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小时候姐姐将母后的一件百鸟朝凤的衣裳埋在我的寝殿下,让我立誓永远不许拿它出来示人,包括父皇在内。她还说,除非我出嫁要离开皇宫才允许我挖出来带走,再找个安全的地方埋起来,因为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秘密。后来我大了些有次忍不住好奇偷偷刨出过一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后又偷偷埋了起来。” 云九姬一听,暗暗感叹朝珠的心真大啊! “走,还不快快挖出来看看。”商祈道。 朝珠忙往寝殿中跑,又将床榻搬开一顿捣鼓将于将地板挖开了一个洞。从洞里费劲的抱出一个密封的黑坛子,再从坛子里取出一个绒布包裹的物件,云九姬凑了过去只见那物件呈四方形,如果没猜错的话,必然是装衣裳的木匣子。 朝珠小心翼翼将绒布上的绳结解开露出了一个红色的木匣子,匣子雕镂着朵朵牡丹颜色艳丽。木匣子一打开金碧辉煌的百鸟朝凤的宫装呈现在在她们面前,朝珠颤抖的将那件百鸟朝凤的宫装拿起来,面色苍白不知从何处下手。 “给我吧。”商祈从她手中拿过宫装,细细的抚摸了一遍,又放到了鼻子轻嗅,道:“这件百鸟朝凤做工精美且厚实,是双层的宫缎而制,怕是里面另有玄机,朝珠去拿剪刀过来。” “让我来,由我来拆开这件衣裳,你个大男人别把衣裳弄坏了。”说着,云九姬从他手中拿过衣裳细心的观察了几遍,又闻了闻,看向商祈问:“可闻到了别的气味?” 商祈摇头,“许是年岁放的太久并无异常,只有一些略微霉味,不过保管的好倒也不严重。” 云九姬点头,朝珠已然拿着剪刀过来了。云九姬很小心的挑开了线头再将线一点一点拆开,这才发现左右袖子夹层里的异样。这两只袖子的夹层里面各缝着两块白色的绢布,一块是留了字的血书,一块用小楷着密密麻麻的字。她先将那写着血书的绢布拆下来交给朝珠,又开始拆开另外一块绢布。 “为什么!”阅毕,绝望的悲鸣从朝珠喉中涌出,她就像受了伤的野兽失了控的往外跑,商祈一把拉住她,喝道:“做什么?你想死!给我冷静下来!” 可怜朝珠如何能承受住这样的痛苦!! 云九姬放下才拆下的绢布,走到朝珠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朝珠你要冷静,你姐姐忍了那么多年不就是怕你对付不了元景帝,现在你长大了不能莽撞,若是你此番去跟元景帝硬碰硬,那她就白白策划了。你想一想她若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怎么会到瀛海去和亲,你一定要知道她的苦心。” 悲恸万分的朝珠只觉得的一身的力气都抽干了,跌坐在地上哽咽,“……为什么我……最爱的父皇是我的杀母仇人,我该怎么面对?” 商祈一把攥起她将她按在床上,冷声道:“坐好,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商祈,她已经很难过了,你别喝斥她了,可好?”云九姬拉开商祈,颇埋怨他的耐性。 说着云九姬拿走了朝珠手中的血书,略一瞥腥红的几行血字如刀子刻在她的胸膛:吾儿朝璃朝珠,元景帝对母后下毒后又在中宫故意纵火意欲亡我,盼着我儿能看到此血书防备元景帝伤害,勿为母报仇,珍重! 云九姬只觉一把火在胸膛燃烧久久不能平静,她可以想像皇后倒在地上无助看着火渐渐向她靠拢,然后绝望的写下血书,眼睁睁的看着死亡靠近,为什么元景帝会这么残忍! 商祈低下头瞳孔幽深,恨不得当场杀了元景帝,他就是痛苦的根源,害了皇后、朝璃、朝珠…… 难道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商祈强忍住怒火,拿起云九姬放在桌上的绢布细阅,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朝璃公主的泣血之词: 吾妹商朝珠:见字如人,妹看此泣血之信时,胞姐或身在瀛海或已凄凄魂归地府,姐知珠儿看见此信已经怀疑元景帝,姐原想一生一世将此事带进坟墓,奈何思及母后枉死,元景帝狠毒,又唯恐你跟姐姐落得一样的下场,只能冒险留下母后的血书,还有姐姐的泣血之信让珠儿能明白,杀母的仇人正是元景帝。 当年母后被元景帝下毒,而后元景帝又狠心纵火想杀死母妃,母妃中毒无法逃跑只能撕下身上绢布亵衣寥寥数句留下血书,又塞进你遗留在中宫的铃铛之内让母后养的狗带了出去,在走水混乱之下宫人见铃铛值钱趁机偷拿了去贩卖。只因那铃铛乃母后遗物,姐姐这些年一直未放弃过寻觅,直到前些日子将于找到了铃铛,发现母后在临死之前将血书藏在里面。 另,姐又查出大舅舅也是元景帝所害,只恨姐年少天知、无畏莽撞去找元景帝报仇娄娄失败,元景帝疑心于我一连几次试探无果后,为防患于未然元景帝拿话暗示于我,要我乖觉听话才能保你一世平安荣华,后急急安排我远嫁到万里之遥的瀛海,姐为护你性命不得不低头远嫁。 既要远嫁,姐始终不放心珠儿安危,既怕身死异国又唯恐元景帝出尔反尔,遂留下血书、信件予,待你长大心智成熟或怀疑元景帝,又或命运使然你打开了母后的百鸟朝凤宫装,便能知其真相。如若珠儿终其一生不知真相也挺好,或许便能一世无忧了。 只怕知道真相,珠儿还是幼时心性冲动易怒、不谙心计,若是如此珠儿必然会气愤难当,以至于莽撞行事,为此胞姐再三提醒勿冲动,以护平安为重,况这不仅是母后的心愿,也是胞姐的心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若有难处可向商祈小王叔求助,必要时将实情告之小王叔,让他护你周全,切记、切记。胞姐商朝璃泣血笔。 “朝珠,朝璃说的没错,她便猜到你要冲动行事了,你自己看吧!”商祈将绢布递给他,背手而手眸子通红。 朝珠与云九姬看完信心情悲痛,均是泪水涟涟。 “好了,别哭了,小王叔给你一个任务,从明天起你密切监视元景帝,探他是真病还是假病,至少你现在还是人人眼中受宠的公主,必要时可以蛮横一些获取元景帝的消息。”商祈将朝珠手中的信拿过来,小心折好道:“这些东西放回原地,它们还有用。” 云九姬道:“你想怎么办?” 商祈道:“过几天瀛海的信该到了,将计就计,且看元景帝在捣什么鬼,太子那边我会略略放松,至于那个叠香来的这突兀,想必不可能只是单纯来东宫探亲的,我想她会长住在东宫,你莫要忘了她可会医术,你要提防着点。” 朝珠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也没打算多问只默默的站起来将血书和信收起来,重新放入坛子中封好放回原处。 “我先回府,今夜……”商祈瞥了眼恹恹的朝珠,看向云九姬道。 “你放心,我留下。”云九姬倒了一杯水递给朝珠,给商祈也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道:“喝口水后你便回吧。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祈王府想必也有很多要务处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两个月。” 商祈喝完水,略叮嘱了朝珠几句离开了朝华殿。 在云九姬一夜的劝慰下,朝珠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愿意等云九姬他们说的报仇的机会。但,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想要她能安然入睡是不可能的,是以一晚上她都在床上翻来覆去。 次日,在朝华殿用完了早膳云九姬便往东宫太子府去。 时辰尚早,商祈还未从祈王府赶来宫里。云九姬进了政殿,几位宫婢沏了茶站在门口伺候,云九姬无事翻阅了殿中的古籍,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政殿外响起宫婢太监参拜的声音,云九姬放下古籍走到殿门口相迎,太子见她正想行礼,连忙虚扶道:“云小姐不用多礼,现在您是本殿的师长,请上座。” 云九姬抬起头怪异的看了太子一眼,这太子倒不似昨日的胆小局促,她试探问道:“太子的精神倒是比昨日好,莫不是太子是因为昨日与小女不太相熟的缘故?昨日太子学的课业可否还记得?不如太子就略略讲述一下,让小女瞧瞧太子学进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