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 云九姬不相信她的祖母会念叨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府的小厮声称,祖母病体沉重很是挂念她,云九姬嗤之以鼻! 这座让她伤心绝望的云府,给她的只有伤痕累累,从她的父母去世,云府就变成了伤害、绝望。 此番,怕是祖母病情沉重是假,打坏主意是真! 既然是称病,她怎能不去前去探望,莫让人笑话云泽府不知礼数,长辈有疾,也不前去探病。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父母去世,祖母、叔父们那张张虚伪的嘴脸。 他的祖母踏进东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一盅补汤,美名为关心她,实则变相逼她交出东院的遗产。 她不依,二叔就下药,生生夺去了父母留下的遗产,明明是三叔的儿子自己掉下假山,却冤枉是她的傻弟弟推的,把他打得半死,一件件,一桩桩,如何让她不心寒? 斜躺在榻上装腔作势的祖母,瞅见进屋的云九姬,马上挤了几滴眼泪,嚎了一嗓子,“孩子,你总算来了!” 这一嗓子,打断了云九姬的回忆。 云九姬淡淡一笑,看着几位叔父陪同坐在身侧,一一行礼,毕竟名义上还是长辈,装模作样谁不会! 几位叔父,除了那位以暴躁著称的三叔摆着脸色外,其它二位还算是装的和蔼可亲,那和煦的笑容落在云九姬眼中,就是十足的笑面虎。 “怎么,九哲没来?”云老夫人故作咳嗽了几声,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外,好像一位慈爱祖母病入膏荒,不久于人世,盼着孙子来见最后一面的深情可怜模样。 云九姬冷笑,这冲刚刚那一嗓子激动人心,演给谁看?看她脸色苍白,眼睑下发黑,大概是抹了白脂粉、墨石膏之类的,细心观察她的手上、脖子上红润如常,比一般的老人更胜红润,虽是布满了皱纹,却焕发着健康的色泽,哪里会病的这么严重? 亏她还好意思提云九哲?云九哲现在见到他们就讨厌,想当初,他们冤枉他伤了三叔家的小儿子,把他打的半死,现在傻弟弟还心有余悸。 “云九哲,许是上次被打怕了,拉都拉不来。”云九姬佯装叹气,她们不要脸,她还怕什么?实话实说,也让他们膈应一下! 云老夫人,脸色一顿,呆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孩子,太记仇了。” 云九姬内心剜了个白眼,这叫记仇?把你打个半死试试? 懒得接她的话,询问了几句祖母的病情,云九姬叫春桃拿出了些补品,施礼毕就准备告辞。 大叔父阻止:“姬儿,怎么就走了?坐下,还有要事与你提。”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就知道绝不是探病这么简单。 云老夫人招了招手,叫她坐在她的身侧,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庞,一脸慈祥,再加上几声咳嗽,挤了几滴眼泪,仿佛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嘱咐临终遗言似的…… 云九姬强忍住心中不适,真是好一出苦情戏!如果不是云九姬了解云家的下贱作风,真会被她们骗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咳咳,姬儿,祖母老了时日不多了,想看着你找个好夫婿,你不方便出面,我帮你物色了几家,半个月前,你写的告书可是惊动帝都,既出了这事,祖母也得帮你应对。” 原来如此,云九姬真的佩服他们的勇气,难不成上次遗产没捞到,又要想借着婚事,暗中赚一笔? 云九姬不吭声,保持沉默。 见她不吭声,云老夫人看了眼二儿子。 云二爷会意,正色道:“姬儿,你也到了订亲的年纪,如今你父母没了,理应我们来操心,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我们永远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过去了? 云九姬不禁宛尔一笑,一大家子谋你的父母的遗产,给你下药,再来一句,过去了,你能过去吗? 不过,她倒好奇她的好祖母,好叔父给她物色了什么样的好人家,让他们如此不顾脸面,装病骗她过来商量。 “不知…是哪些府上的公子?”云九姬拿手帕掩住嘴鼻,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憋的小脸通红,落在几位叔父与祖母眼中,还以为她是小女儿春心萌动害羞了。 一看有戏,云老夫人正了正身子,眼中闪烁着精光! “姬儿,目前来求亲的有三家,一家是永宁公府的小公爷,一家是妥远皇商欧阳家的长公子,还有一家是你姑父的内侄儿,三品中枢阁吴大人的次子。”云老夫人数算着几位人家,打量着云九姬的表情。 如今的云九姬已不是当初的云九姬了,经历了从云府迁至云泽府,再到与呼伦哲玉、商祈斗法,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女子。 帝都的高官贵族,名门大姓,虽不认识人,却暗中打听了些大概情况。 永宁公府的小公爷,就是一个无赖老男人,斗鸡走狗无所不用其极,连娶了八位小妾已生了三位小公子,一位小姐。三天两头在秦楼楚馆里与妓子纠缠不休,在帝都是名声是臭的不能再臭了,哪个不长眼的舍得把女儿送上门! 再说妥远皇商欧阳家,那只是一介皇商而已,除了有钱之外,还剩什么?在她眼中完全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她可不缺银子,最重要的是,传闻欧阳长公子,患有隐疾,脚受伤过,一到阴雨天就犯疾不能下地。 最后那个中枢阁吴大人次子,年纪不说比她小半岁,更重要的是,那吴公子天生体弱,性子娇气,就一娘娘腔,她小时候见过几次,见了他那副矫情样就伤脑筋。 云九姬叹气,云家分明是想把她往火炕里推,她再不济,也算是将军府的遗孤,不缺钱小日子过的滋润,哪会这么想不开跳入火坑。 “此事休要再提,姬儿婚事就不劳祖母,叔父们操心了。” 云九姬恶心,就算把她卖了也要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全找了些歪瓜裂枣,哪能给他们好眼色。 “姬儿不满意?” 云老夫人这下不镇定了,连带着几位爷也不镇定了,那几家可是云家的翻身的救命稻草,无论哪一家成功,云家都能得到便利,既得丰厚的报酬又能加官进爵,岂不美哉! 云四爷脸色登时黑了,落在云九姬眼中格外讽刺。 云二爷道:“姬儿,我看几家都行,最起码,每家家境都是一顶一,中枢阁那位,还是你姑父的侄子,到时有你姑母关照岂不好过?人家也不嫌弃你早早没了父母。” 说起来,云家枝繁叶茂,云老夫人膝下四子一女,女儿远嫁沛宁,女婿二十多年了连帝都的小官员都混不上,与帝都的三品中枢阁大人还能有多少亲情?还关照,骗骗小孩差不多。 云九姬皮笑肉不笑道:“说到此,我倒想起我还有堂姐,堂妹们没订亲,既然这么好,不如将她们许给这几位公子,反正,我是不愿意。” 云家的几位爷被云九姬一噎,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 云老夫人气的连连咳嗽。 云九姬佯装受惊道:“祖母,您怎么了?” 云老夫人连连摇头,许久一口气才喘上来。 “听话,他们可是好人家,除了欧阳家是皇商没从政,但是人家可是举国上下,排列第四富庶的欧阳家族,其它的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一嫁进去就是正经夫人。”云老夫人不死心,又是一顿游说。 云九姬才懒得跟这些居心不良的长辈再多费口舌,站起身准备告辞。 见云九姬要走,云家几位爷,忙站起身,“你这孩子,事情还没说完,怎么要走了?” 真是不要脸!云九姬真为她们感到羞愧,为什么她会是云家的子孙? 真是家门不幸!想升官发财发不可耻,可耻的是要靠卖侄女来获取,这是人干的事吗? “切勿再说了,这种好机会姬儿想留给堂姐,堂妹们,我先走了。” 云九姬不再理会他们,带着春桃离开了云府。 云家的几位爷一脸愁容。 云三爷啐道:“死丫头,如果可以我也愿意把羽儿嫁去,可惜人家瞧不上。” 云老夫人剜了他一眼,痛心疾首,云九姬好歹将军府孤女,有陛下恩典不说,手中还有一笔财富,在大战呼伦哲玉一役,可谓是名声大涨堪称是有勇有谋,再出告书一事力挽狂澜,撇清与祈王暧昧谣言,实乃闺阁典范女子,其它的几位孙女父亲官阶小,人家也瞧不上眼啊! 云泽府。 吕一垂着头,偷瞄一眼自家主子,见他嘴角上扬,心中不禁恶寒不已。 云小姐从云家回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云泽府的消息,一传到祈王耳中他就一脸兴灾乐祸,恬不知耻串了云泽府的门。 招待入府的是小公子云九哲,吕一敢打赌,今天云九哲的屁股会肿! 前几日,殿下听闻永宁公府的小公爷,妥远皇商欧阳家,中枢阁吴大人次子上门云府提亲,他就捧腹大笑,大称有趣。 “吕一,自从认识了云小姐,你愈发八卦了!”商祈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回过头森冷的瞟了吕一一眼。 吕一很无语,他怎么觉得王爷比他还八卦? “王爷恕罪。”吕一违心告罪。 “知道便好,莫跟云九姬学坏了。”商祈全身上下扫视着他,吕一很无辜。 “是,王爷。” 云九哲可不乐意了,气呼呼的道“哥哥,我姐姐……不坏。” 商祈戏谑一笑:“九哲,你姐姐不要你了,要扔下你嫁人了,你说她坏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