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利刃到了金总管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轻飘飘地向下落去。 金总管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放在眼前一看,顿时变得哭笑不得。手中哪有什么利刃,分明就是一张红色的请柬。 袁风露的这一手,不仅吓住了金总管,就连海叔心中也惊骇不已。 带着劲力将请柬射出去,像利刃一样杀人于无形之中,海叔可以做到。可是,像袁风那样还可以控制自如地将劲力卸去,就不是海叔能做到的了。 袁风这样的高手出现,让海叔心中不由笼上一层阴影:也不知对方是友是敌,若万一袁风便是牡丹杀手,凭自己一己之力,如何护得了卢小闲的安全? 袁风似乎并没有在意海叔神色的变化,而是淡淡对金总管道:“铸剑山庄只发出十几张请柬,邀请的自然都是江湖大豪、一方雄杰。但是论起英雄,我这两位朋友一点也不比他们差,你为何不通融通融,请他们进去?” 金管家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不安地道:“袁掌门说的没错,可是此次庄主宴请的都是老朋友,他特意吩咐下来,没有请柬一律不能进来。是以我才会如此冒昧。” 袁风质问道:“若我没看错的话,方才过去的是石进夫妇,他们不也是只有一张请柬吗?” 金总管辩解道:“他们是夫妇,自然只需要一张请柬。” “如此便得了,这二人和我有故旧,我们是一伙人。” 说罢,袁风拉着卢小闲就要过去。 金总管急忙伸手阻拦,袁风早已手指横出,迅疾如风雷,点在金总管的手臂上,金总管登时全身发麻,再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走过木桥。 卢小闲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金总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海叔却没有卢小闲这么好的心情,他始终保持着警惕,生怕袁风会对卢小闲突然发难。 “袁掌门与在下素不相识,却如此帮忙,可是见过在下?”卢小闲试探地问道。 袁风也不隐瞒,呵呵笑道:“前不久,老夫去长安办事,正好在西市目睹了卢大人的风采!” 卢小闲点点头叮咛道:“袁掌门,因为有一个重要的案子,麻烦您可千万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我知道轻重!”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铸剑山庄的大堂。 虽然是大白天,但大堂中却灯火辉映,早有十数人坐在堂中,相互招呼,推杯换盏,看来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是熟稔。 堂中琴箫和鸣,丝竹品弹,品酒说笑的喧哗夹着醉人的声乐,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卢小闲与海叔和袁风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刚刚坐定,却听在人群的大笑声中,一个清亮的声音排众而出,说道:“感谢诸位光临铸剑山庄!” 说话的人便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段连亭,他四十来岁的年纪,打扮得倒是有头有脸,新帽新衣新靴子,眉目俊整,神采飞扬,腰间佩着一把银光闪烁的七星长剑。 “段某今日请诸位旧友一聚……”段连亭的话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狐疑的目光停在卢小闲与海叔身上。 卢小闲站起身来自报家门道:“段庄主,我姓卢,他姓海,我们俩是蓝田县的捕快。” “哦,是捕快!二位光临真是令得蓬荜生辉!”段连亭话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却并没有一丝客气。 果然,段连亭话锋一转道:“可是段某今日宴请的都是老朋友,并未斗胆邀请二位。” 卢小闲淡淡一笑道:“你并未邀请我们,不过有人邀请了我们。” 段连亭诧异,便问:“是谁?” 卢小闲将血字条递给段连亭,段连亭看完后不解地问:“这是谁写下的血字条?” 卢小闲掏出血色牡丹手帕,一字一顿地道:“牡、丹、杀、手。” 大堂内一片哗然:“牡丹杀手?牡丹杀手来了?” “他在何处?” 卢小闲要的就是这种气氛,他扫视了一圈众人道:“我相信此刻牡丹杀手就在山庄里。” 段连亭似有不信道:“铸剑山庄只有一条木桥进出,木桥时刻有人守着,铸剑山庄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牡丹杀手又如何能进来?” 卢小闲笑了笑:“我并未有请柬,不也进来了?我想牡丹杀手要进来,总有办法。你当真相信一道悬崖、一座木桥能挡住天下莫敌的牡丹杀手?” 段连亭摇摇头道:“这些年来虽然牡丹杀手犯案累累,但却从未敢上铸剑山庄,山庄从未发生过行刺行为。” 卢小闲道:“一切都会改变。” “那要如何办?” 卢小闲看了一眼众人:“立刻让宾客们回客房,晚上切莫外出。” 段连亭眼见如此,只得让家丁张罗着送宾客回房,一场原本热闹的宴会,在转眼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肃杀的气氛。 待众人走后,段连亭盯着卢小闲:“希望钟捕快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烦请段庄主配合一下,将宾客的名单给我!” 段连亭点头道:“这个自然!” 客房内,卢小闲看着名单,突然站起身来。 “怎么了,姑爷?”海叔忙问道。 “千草神医汤一平竟然也在宾客名单之中。” 海叔喜道:“汤一平惯善医药,有他帮忙,我们追查黑色药丸之事有望了。” ……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海叔打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袭白衫,手中还拿着一把誓词,看上去像个俊朗的书生。 “你找谁?”海叔皱着眉头瞅着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指了指屋里:“我找他!” 卢小闲看见白衣公子,一丝诧异从脸上闪过,笑着道:“云轩师兄,怎么是你?快快请进。” 门口的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好久未见的谢云轩。 听卢小闲如此说,海叔闪到一边,让谢云轩进了屋子。 待谢云轩坐定后,卢小闲直截了当的问:“云轩师兄怎么会出现在儿?” 卢小闲看过宾客名单,里面并没有谢云轩的名字,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与段连亭关系并不一般。 谢云轩淡淡道:“你能来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 瞅着谢云轩,卢小闲没有说话。谢云轩与上次见面时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谢云轩像一条清澈的小溪,那现在他便是平静的深潭,让人看不到底。看得出来,上次的失利让他的心性变得更加沉稳。 “不知师兄有何见教?”卢小闲正色问道。 “我知道你来想做什么,这里面比你想象要复杂的多!” “我知道!”卢小闲点头道。 谢云轩犹豫道:“若事不可为,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我不会离开的!”卢小闲盯着谢云轩,“师兄是了解我的,我可不是一个喜欢轻易放弃的人!” 谢云轩自嘲道:“知道劝也是白劝,但我还是来了。你别相多了,我不是向你示好,只是不想你有什么意外,让我们的赌约夭折了!” “我的运气向来不错,不会有事的,我们的赌约也会继续下去!”卢小闲冲着谢云轩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感谢你!” 说到这里,卢小闲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轻声问道:“师兄,你发现你的变化了吗?” “什么变化?”谢云轩皱眉问道。 “你变得比原来可爱多了!”卢小闲哈哈笑道,“我喜欢这样的云轩师兄,至少有了人情味!” 谢云轩愕然,旋即苦笑着摇摇头,起身道:“我不跟你在这瞎扯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瞅着谢云轩离去的背影,卢小闲不由沉思起来。 他和谢云轩的赌约是关于李显的继任者,谢云轩力推的是谯王李重福,以他对谢云轩的了解,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谢云轩是不感兴趣的,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至少此事与李重福多少有些干系。 可是,铸剑山庄与李重福会扯上什么关系呢? …… 客房院子三面是墙,剩下便是一排长长的客房,只有唯一一个大门,数个家丁在大门前严密把守。 傍晚时分,卢小闲与海叔二人来到汤一平的客房前,敲了敲门。 汤一平拉开门,看着卢小闲二人,不由一怔。 卢小闲递上腰牌,然后说明来意。 汤一平这才舒了口气,对卢小闲道:“卢捕快连夜登门,想来必有急事。” 卢小闲与海叔进了屋子。 掩上门后,卢小闲朝着汤一平拱手道:“我们确有急事需要前辈相助。” 汤一平问道:“是何事?” 卢小闲道:“不瞒前辈,朝廷数名官员被人下了毒,所下之毒十分特别,特来求救于前辈。” 汤一平略微犹豫,拈须答道:“汤某承蒙朋友厚爱,得了千草神医这一虚名。现在汤某年已老迈,老眼昏花,早已不能悬壶治病了。老朽实在是爱莫能助,卢捕快还是另请高人吧。” 卢小闲道:“汤神医似乎言不由衷,是否有难言之隐?” 海叔亦道:“汤神医莫非是忌惮那牡丹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