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户见证据确凿,只好低头认罪,对杀人一事如实招供。 那天晚饭后,刘屠户在街上不知被谁踩了他一脚,抬头一看,是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张春花。他随即跟踪其后,但张春花往人群里一钻,不见了人影。刘屠户在寻觅间,捡到一封信,信封上那娟秀的字体表明是女人写的。他抽出信纸展开一瞧,原来是春花与表哥约会的情书。 刘屠户一时起了歹意,想冒充春花的表哥前去赴约。当晚三更后,他带上刚打成的一把杀猪刀,按春花在信中的吩咐,悄悄地溜到七星庄。 春花房门紧闭着,他只好推开窗户翻进屋内。当他撩开春花帐帘时,却发现床上躺着两个人,他顿时恼羞成怒,以为是春花的表哥提前来了,且二人已做了苟且之事。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操起屠刀就向床上躺着的两人颈部砍下去,可怜一对姊妹花,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就做了刀下冤魂。 刘屠户杀人之后,把刀用围腰一裹,插在腰间,又脱下沾有血迹的衣服,将两颗人头一包,提着上了大街。 夜深人静,刘屠户见卖包子的张老丈家门还开着,从门缝里射出微弱的灯光,只听张老丈对老伴儿说:“天色还早,你多睡会儿,趁有月色,我先去挑担水回来。” 刘屠户趁张大爷去担水的空儿,悄悄将人头扔进了他家水缸里。接着匆匆忙忙赶回家,害怕惊动家人,又将围腰裹着的两用刀藏进后院竹林中的窑坑里。可他不知为何凶器竟然出现在天王殿内。 卢小闲一声冷笑道:“这就是连神灵也不放过杀人凶手。” 原来,卢小闲只是猜测刘屠户有杀人嫌疑,却没有确切证据。所以他利用“做贼心虚”的心理战术,让人在新粉刷的墙壁上写下“杀人凶手”字样,杀人犯心中有鬼,关在天王殿内怕菩萨在其背上留言,所以把背紧贴在墙上,自认为这样菩萨就无法下手了。殊不知这正好中了卢小闲的计谋,暴露了真相。 刘屠户伏法后,不明真相的当地老百姓都坚信是天王殿的菩萨显灵,抓住了凶手。 …… “刘县令,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通过此案,卢小闲对刘幽求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认可的。 “我自然还是做我的县令!”刘幽求脱口而出,蓦的他似乎又从卢小闲的话中听了一丝别样的意味,试探着问道,“不知卢大人有何指教?” 卢小闲不动声色道:“我想送刘县令一个上位的大好机会,不知刘县令意下如何?” 刘幽求面上露出渴望地神色:“请卢大人赐教!” “你去长安的五王府拜见临淄郡王,就说是我推荐你来的,他自然会明白的!” “哦!”听卢小闲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刘幽求虽然应了一声,但内心还是还是多少有些失望。 “你若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你若不信,将来可别后悔。总之,去不去由你!” 说罢,卢小闲起身,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 “小闲,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江小桐问道。 “我与岳父大人出城去转了转,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华神仙来找过你好几次了!” “华神仙?”卢小闲苦笑道,“是不是又来给我看面相了?” 华神仙对卢小闲直可谓是锲而不舍,从长安跟到潞州,再从潞州跟到曲城,现在又从曲城跟到了长安。 华神仙跟着卢小闲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观察他的面相变化。华神仙乐此不疲,却苦了华云峰,当然不能扔下老父亲不管,只得随着华神仙不断四处迁徙。 华神仙对卢小闲有恩,他对华神仙怪异的举动也不往心里,或者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回到长安后,卢小闲给华氏父子买了一处宅院,华云峰在临街的门面继续开他的华氏医馆,而华神仙则住在后院享清福。 卢小闲正好有事要找华神仙,听了江小桐的话,卢小闲便准备去一趟宋氏医馆。 见了华神仙,自然少不了被他看面相。 待华神仙看完之后,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于华神仙,神色凝重道:“华神仙,您精通药理,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 华神仙从卢小闲手中接过一颗黑色药丸,仔细端详起来。 卢小闲身上的这颗药丸是从钱松府上得来的,钱松在巫蛊案中构陷相王与太平公主被打入刑部大牢后,并未畏罪自杀,据他交待,是有人当初逼迫他服下了药丸,之后每两个月必须再服,否则将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为了能继续生存下去,他只好听命于那些人了。此次以巫蛊案中构陷相王与太平公主,就是对方给他的指令。 卢小闲派海叔潜入钱府,果然发现了钱松还未来得及服用的那颗药丸。本来卢小闲很自信,顺着钱松这条线一定可以找到幕后之人,可谁曾想当天夜里钱松就被人灭口于刑部大牢之中。钱松一死,线索就断了,卢小闲只能寄希望于手中剩下的这颗药丸了。 既然钱松能被逼迫服下药丸,那朝中官员一定不会只有他一人被逼服药。为了不打草惊蛇,卢小闲并没有随意找人辨别药丸,直至今日见了华神仙,他才拿出了药丸。 “这药丸甚是怪异,应该是来自西域。”华神仙慎重道。 “那您一定识得此药了?”卢小闲心中大喜。 华神仙摇摇头:“不认识!” “啊?”卢小闲有些失望。 华神仙见卢小闲一脸失望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虽然不识,但有人肯定识得!” “真有人能识得?”卢小闲又燃起了希望。 “据我所知,有两个人精于药理,善于分辨药材。一位是千草神医汤一平,但他已经久不露面,云游四海,不知所终;另一个便是长安城安仁堂的徐郎中,他行医数十年,练就了一身辨识药丸的才能,我与他私交颇深,可以引荐于你,要不了几日,你便能知道结果。” “多谢华神仙!”卢小闲神情一振,只要得知了药丸的信息,便能顺着此线索寻找幕后真凶了。 卢小闲与海叔从华神仙家中出来,一路惬意地走着,一边四处看着。 远远望见集市中聚了一群人,不时传来尖锐女声。 卢小闲觉得好奇,走到近前一看,却是一个中年妇人对着一名和尚跳脚大骂。 和尚二十多岁年纪,眉清目秀,两耳垂肩,倒是好人品,好相貌。席地而坐,闭着眼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不知念些什么,身边女人声音震天,他却充耳不闻。 “咦?怎么又是他?”卢小闲摇头轻笑道。 海叔也笑道:“果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被骂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普润。 就在此时,那个中年妇女尖厉的声音传来:“还有王法吗?” 中年女人穿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水红衣衫,脸面圆肥如饼,一边拿手绢擦着眼一边高叫,“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儿,被这淫僧拐跑啦!” 观众人立刻起了一阵议论,嗡嗡乱响,莫衷一是。 再看普润,既不争辩,也无羞惭之色,只是照常念经,眼皮也不抬一下。 “呸!装模作样的秃驴!” 女人卷起袖子,眼看就要动手,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威严喝止:“住手!这是做什么!” 中年女人抬眼一看,见是一个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汉子,她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两人不简单,赶忙哭哭啼啼道:“公子!这不要脸的秃驴将我女儿拐带私逃了!” “你女儿?”卢小闲皱起了眉头。 眼看卢小闲板着一张脸,似乎甚不通情面,中年女人不由有些畏缩之意,随即很快接道:“正是!是小妇人收养的!” 卢小闲心中了然,长安城中有许多暗娼户,不入教坊名册,一般由中年女子以收养为名教习歌舞,待艺成之后令其接客,从中牟利,这妇人大约就是这一种。 卢小闲问道:“你家女儿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叫桃蕊,今年十七。” “嗯。何时认得这和尚,何时逃走?” “这……” 卢小闲身后的海叔一瞪眼,那女人忙道,“今早逃走的,若不是我翻她衣柜发现一串念珠儿,则不知道她勾搭的是个贼和尚!” “既然合谋私逃,为何和尚还在?” “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我抓住了!”女人举起手中一只蓝布包袱,“这就是那死妮子的包裹,却拿在和尚手上,证据现成,怎么不是他!” “原来你说他拐带,是因为包裹在他手上。”卢小闲转头向普润问道,“你这包裹来自何处?” 正在念经的普润停了口,瞥了卢小闲一眼,安然道:“是一名女子交与贫僧。” 围观的人起了一阵骚动,中年女人一脸得色,刚要开口,卢小闲却不让她说话,接着问道:“你可认得那女子?” “素昧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