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好一会,吴德想出了一个坏点子。 他叫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学徒,让小学徒吃了一些巴豆。 等小学徒拉得脸色蜡黄,浑身无力时,吴德带着小学徒到县衙找到曾牧野,说小学徒用柳叶水洗澡之后,开始腹泻,要不是自己治的及时,小命就没了。 吴德还让曾牧野把华云峰抓起来,治庸医之罪。 华云峰曾经治好了儿子的病,曾牧野本来不打算同意,但吴德毫不犹豫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银票递给了曾牧野。 接过银票,曾牧野瞅了一眼上面的数额,便把华云峰对自己有恩这一茬忘到九霄云外,立刻派人将华云峰抓起来,连问都没问,先是一顿板子,然后扔进了大牢。 “什么?”卢小闲皱着眉头,“曾牧野把华云峰关入了大牢?” “没错!”吉温点点头,“我刚还去大牢看了华云峰,他还挨了板子呢!” “这个混蛋的良心让狗吃了!”海叔听罢勃然大怒,对卢小闲道,“姑爷,走,我们找这个狗官算帐去!” 卢小闲摆摆手,平静地对海叔道:“你去帮我准备五千两银票!” “准备银票做什么?”海叔奇怪地问道。 卢小闲缓缓道:“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华云峰从大狱中救出来!” “姑爷,你直接找他要人便是了,为何还要给他送银子?”海叔气呼呼道。 “我懒得和他费口舌!”卢小闲冷冷道,“本来我不想这么早收拾他,可他偏偏要找死!你放心,他只要收了银子这钱,一只脚就踏入阎王殿了!” 海叔能感觉到,卢小闲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戾气。 …… 这一日,卢小闲从捕快厅出来,却见沙清泉也正往外走。 卢小闲停了下来,向沙清泉打招呼道:“沙县丞,您回府呀?” 沙清泉点了点头,卢小闲正要离开,却听沙清泉突然道:“卢县尉,晚上可有空?” “啊?”卢小闲有些诧异,笑了笑,“怎么?沙县丞有事?” 沙清泉淡淡道:“若有空就喝酒去,我想和你聊几句!” 沙清泉竟然单独约自己,卢小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并没有迟疑,笑着道:“没问题,走,沙县丞,我请客!” 二人来到怡香楼,刚进了大厅,正巧看见怡香楼的掌柜黄世文。 卢小闲与沙清泉是县衙官员,也是怡香楼的常客,黄世文对他们自然很客气:“两位大人,欢迎光临敝店!” 卢小闲笑着问道:“黄掌柜,可有雅间,我与沙县丞谈点事!” “就你们二位?”黄世文问道。 “怎么?不行吗?”沙清泉皱起眉头。 “那倒不是!”黄世文赶忙陪笑,“雅间都订出去了,只剩下最大的那间了!” 怡香楼最大那个雅间,可以坐二十多人,用一次花费不菲,一般很少有人去订它。卢小闲与沙清泉两个人用这么大的雅间,的确不划算。 卢小闲摆摆手:“就要最大的雅间,银子不是问题,黄掌柜放心吧!” 上了酒菜,卢小闲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吃了起来。 沙清泉也不言语,两个人闷头各吃各的,气氛有些沉闷。 最后,还是沙清泉没忍住,先说话了:“听说你去槐树村看管毅了?” “没错!”卢小闲点点头,“他告了病假,我当然得去看看他!” “你难道不知道那份匿名信就是他写的?”沙清泉索性挑明了。 “知道!” “你是县尉,他一个捕快利用你,你不想收拾他吗?”沙清泉盯着卢小闲问道。 “不想!” 卢小闲说的是真心话。 管毅这人虽然心术不正,但至少还没有妨碍到自己。 管毅利用自己除去袁飞,沙清泉一直唆使自己收拾管毅,何尝不是想利用自己。 沙清泉瞅了卢小闲好半晌,他看得出来卢小闲说的不是假话,微微点点头:“好吧,咱们先不说管毅了,那曾牧野呢?” “曾县令?”卢小闲故作惊讶道,“曾县令怎么了?” “你不用跟我装,我虽然不了解你,但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华云峰被曾牧野在背后摆了一道,我不信你能咽下这口气!” 卢小闲没有言语,他知道沙清泉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沙清泉直截了当道:“卢县尉,我们俩联手,设法除去曾牧野,如何?” “联手?”卢小闲嘴角微微上翘,“沙县丞,这事你为何要找上我?” “放眼整个衙门,只有你具备这个能力!”沙清泉不是恭维卢小闲,说的是心里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卢小闲又问道。 沙清泉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曾牧野,沙贵就不会死!不除去曾牧野,我没办法向沙贵的在天之灵交待!” “没有别的原因了?”卢小闲追问道。 “当然没有了!”沙清泉斩钉截铁道。 沙清泉除去曾牧野,只是给沙贵报仇,一点也没取而代之的想法,卢小闲哪里会信。 既然沙清泉不承认,卢小闲也懒得揭穿。 “沙县丞,对不住了,我不会和你联手!”卢小闲一本正经道,“这事你自己做吧!” 听了卢小闲的话,沙清泉惊愕与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卢小闲起身,对沙清泉拱拱手:“你放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账我已经结过,先告辞了!” 说罢,卢小闲朝门口走去。 沙清泉没有说话,呆呆地瞅着卢小闲的背影。 卢小闲打开门,一只脚刚迈出去,却又转过身来,冲着沙清泉微微一笑:“虽然我不会和你联手,但我会帮你做成这件事!” “啊?”沙清泉还没反应过来,卢小闲已经转身走了。 沙清泉坐在原处,思索了好一会,脸上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 牛全从街上巡街回来,刚进捕快房,一名捕快便对他道:“牛捕快,县尉大人正找你呢?” “找我?”牛全一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 牛全的紧张不是没来由,自从卢小闲接连破获了几起案子之后,一旦有什么棘手的案子,曾牧野一股脑全部交给卢小闲,他自己乐得清闲。 卢小闲也是来者不拒,全部接手。 这可就苦了捕快们了,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那名捕快摇摇头道:“不知道,县尉大人没说!” 牛全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县尉厅,卢小闲一见牛全便道:“牛捕快,你来的正好,看看这个!” 牛全接过一看,是一份请柬。 “这个张发旺是个什么来头?”卢小闲问道。 一听不是办案,牛全这才松了口气道:“张发旺自十四岁起就随父在外经商,长年走南闯北,多年下来,张氏父子赚了不少钱。在曲城,若说高家是最富有的,那张家就得排在第二。张发旺要成亲我也听说了,因为他一直在外,误了婚事,他父亲着急,便在几个月前给他订了一门亲事,据说张发旺几天前才赶回来专门成亲的,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娘子。” 卢小闲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说说,张家请我去吃喜酒,我该不该去?” “这个……”牛全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卢小闲故作不悦道。 “我觉得应该去,张家也算大户,他们都好面子,若请了县尉大人,您却没有去,他们会觉得没面子。再说了,这也是与民同乐嘛,去去无妨!”牛全说了自己的想法。 卢小闲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罢,卢小闲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得去置办些贺礼才是!” 初八日,是张发旺与王翠儿大喜的日子。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后,将新娘送入了洞房,新郎还要在外面招呼客人。 张家这一天很有面子,县令曾牧野、县丞沙清泉、主薄王桥与县尉卢小闲四个人都来给张家贺喜,这在曲城县是不多见的。 众人在宴席上交杯换盏,好不热闹。 张发旺家大门口外,一个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好像是刚从外面喝完酒路过这里。 这个人名叫吴国才。 吴国才何许人,他是吴德的弟弟,也是曾牧野的小舅子。 吴德和吴国才不愧是兄弟俩。 吴德阴险狡诈,整个人都钻进了钱眼里。 吴国才平日里和一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当然,他们兄弟俩都是仗着曾牧野的权势,才敢这么做。 吴国才经过张发旺家门口,看见张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在办喜事,就有了想进去瞧瞧热闹的想法。 吴国才想做就做,在曲城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他从后门偷偷溜入新房,见新房内烛火摇动,只有新娘一人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头。 吴国才心想,不知这新娘长得丑还是俊,他轻轻地走上前去,就势掀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红盖头只有新郎才能掀,新娘子王翠儿没见过张发旺,心里正琢磨新郎长得何许模样,没想到新郎就来了。 王翠儿抬起头,只见来人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心下甚是欢喜,对吴国才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