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锦贵华袍,青丝玉带的中年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男人身后还跟着着几个小厮。 宫芷羽看着眼前的男人,难掩激动,那笑意不自觉地就攀上了嘴角。她本想着上前几步拥住男人,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他面前三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默默地垂下了头。 “怎么,你现在连声父亲都不愿意叫了吗?” 那男人面色深沉的看着宫芷羽,似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这话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人竟是宫芷羽的父亲,宫重。 到底是舍不得女儿的,大过年的竟追到了这。 看清楚来人,顾青鸿脸色一变,赶忙是毕恭毕敬的站到了宫芷羽的身边,对着宫重行了一礼,那姿态可谓是要多讨好有多讨好,“岳,宫老爷。” 顾青鸿的岳字刚出口,便被宫重一记凌厉的目光扫了回去,只得是立马改口。 “哼!” 宫重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顾青鸿,眼神中多有不屑,也是,毕竟他含辛茹苦十多年养大的宝贝闺女,被这么一个穷小子拐跑了,去过苦日子,换谁谁也气得不行。 “父亲。” 宫芷羽小声的唤了宫重一声,她是在无颜面对宫重,她与男子私奔,本就是宫家的一大丑事,她没指望父亲能原谅她。 宫重虽说是外表一副气势凌人,好似下一秒就会挥拳砸到对方脸上的模样,可一听宫芷羽唤他父亲,这板着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笑了起来。 嘴角刚有些弧度,他似乎又觉着这样不妥,赶忙把笑意憋了回去。 这一幕,当局者不清楚,旁观者三人可看得清楚。 三人拿着椅子并排而坐,陈伯这时把头凑到二人近前,眼睛转的滴流圆,小声嘟哝了一句,“嘿!我看有戏!” 觅宁与宋锦安齐齐扭头看向陈伯,二人十分默契的同陈伯点了点头,就连脸上意味深沉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宫重看着顾青鸿就气不打一出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透着微恼怒之意。 宫芷羽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却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我没有满足过你!” “整个宫家有谁亏待过你?” “我是没给你吃好?还是没给你穿好?还是给你气受了?” “你为这么一个穷书生一声不吭就跑了?不要你的爹娘了?” 宫重越说越发的激动,满脸怒意,面色赤红,瞧顾青鸿的眼神也愈发凶狠,到后来,直接飞出一脚,将顾青鸿踢出老远。 将人踢出去,他还不忘记指着顾青鸿骂上一句,“畜生!” “父亲,不要!是女儿自己愿意的。” 宫芷羽瞧着顾青鸿挨打,一时间心急如焚,赶忙上前抱住宫重的胳膊。 这边,三人再也坐不住了。 宋锦安赶忙起身来到顾青鸿身边,想着先将他搀到一旁,免得激化矛盾。 谁知顾青鸿只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缓和了一会,又起身来到了宫重近前,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宫重瞧见自己的女儿这般维护顾青鸿,心中是悲痛万分,自己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待他。 本想说些狠话,骂骂她,可思虑了半天,到底是不舍得下嘴,只得将全部怒火直冲顾青鸿。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很感人?”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你拐走我的女儿,却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你是在害她!” “她从小到大,哪里住过这种破屋烂舍,什么时候不是三四个婢子伺候着。” “你哄骗她,陪你考取功名。” “世上有才情的人千千万,不止你顾青鸿一个!” 宫重的手攥的发紧,气的身子都开始颤抖,两撇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顾青鸿此时被这番话说的面色铁青,万分羞愧,宫重说得对,他的这番行为的确不是君子。 “宫老爷,教训的是。” “哼!羽儿,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宫重冲着顾青鸿冷哼了一声,便要拉着宫芷羽往外走。 “父亲,我不回去,我要跟顾郎在一起。” 宫芷羽开始只是言语上的反抗,然而宫重对此并不理会,她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觅宁与陈伯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上前拦住宫重的去路,宋锦安则是闪身挡在了一众小厮前边,与他们形成对冲之势。 “宫老爷,人家两情相悦的,你这般阻挠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面对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宫重,觅宁心中虽有所惧怕,但身子丝毫没有退让。 “你个黄毛丫头懂个什么?我看你们与那顾青鸿都是一伙的败类人渣。怎么,如今他躲在那当缩头乌龟,指着你们出头了?” 宫重到底是商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条,话说的句句如刀。 “宫老爷,你不必拿话激我。如若不是你的偏见,宫姐姐与顾青鸿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她不过是想与心上人在一起,却被你百般阻挠,你纵然疼她爱她,可你不懂她!” 觅宁眸色冷厉,大有几分开诚扑公,各论其罪的意思。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说的太多倒是显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宫老爷,在下京城宋锦安,敢问您对于人渣败类的界定,有何见解呀?” 宋锦安回身瞧着宫重,面上带着愠色,他原是理解宫重此举的,可他出言谩骂,便是他的不对了。 他定是要为自己媳妇撑腰的。 果然,宫重听了宋锦安的名字,拉着人往外走的动作迟疑了起来。 宫重是有顾虑的,眼前的人要真是大贤宋锦安,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世人都传,雍王死后将雍王府的家当全部留给了宋锦安,其中还包括一些私下养着的暗卫。 眼下看着宋锦安这般淡定,怕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还没等宫重回答,顾青鸿几步追了上来,拉住了宫芷羽的手,他的声音不高,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夫人,你父亲说的对。你先跟他回去。”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调缓和,一字一顿,话里透出浓浓的情意。 他是该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考虑的,眼下她跟着回宫家是最好的结果,跟着他确实苦。 “你是什么意思?” 宫芷羽的心脏顿了一刻,脸色一瞬间差到了极点,她以为顾青鸿因为自己的父亲妥协了。 “3月后,文试下榜之日,就是我登门求亲之时。你等我。” 顾青鸿的目光十分坚定,他的眼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望向宫芷羽的目光虽有离别的愁绪,却还是让宫芷羽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比的信赖感。 她长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顾青鸿说出的话总是让她那么安心,许是他之前所说的每一件都在逐步实现的原因吧。 “我等你。一年,两年,十年我都等你。” 宫芷羽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使劲的盯着顾青鸿的脸,试图把他的面容刻在脑海里,以此来减轻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对他的思念。 这一次,宫重并未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有对二人加以阻拦,他看向顾青鸿的神色里竟带上了几分欣赏。 宫重从身上拿出一个装的满满登登的钱袋交给了顾青鸿。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宫家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我也不在乎把羽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只要那个人能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能带她相敬如宾就够了。” 宫重是现实的,他作为一个商人,见过了太多世态炎凉。 他也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世上,男人能做到衣食无忧,相敬如宾就已是不易。 他宁愿自己的女儿过金丝雀的生活,也不愿她在这花儿一般的年纪,因为冲动去有情饮水饱。 当然,他比宫芷羽更希望顾青鸿能够金榜题名。 可他又怕,若顾青鸿真的金榜题名了入了仕,他的女儿未来会不会受委屈呢。人在穷困的时候是看不出本性的。 他不敢拿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去赌。 可他还是心软败给了自己的女儿,从他给顾青鸿那袋钱开始,他已经做好了,若有一天,顾青鸿辜负他的女儿,他必然不惜一切代价,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顾青鸿自然知道宫重此举为何意,他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宫重跪了下去,“多谢宫老爷给我机会。” 宫重并未回他的话,也没叫他起来,他给他机会,不代表接受他。 “宋先生,今日是老夫出言不逊了,这是宫家铺子的管事牌,日后你们有何需要,都可以拿着它去宫家铺子上支人。”、 宫重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宫家的管事牌,也不怕二人将宫家的铺子掏空。 不过,宫重并不知道的是,雍王府除了那些明面上的钱财留给了宋锦安,其余的一概都叫皇家收走了。只是外面风言风语一个传一个,传到南边便愈发的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