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嘴里嘟囔:“都说川军是两杆枪,果真不假,一杆步枪,一杆烟枪!” 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我立刻警觉起来,拽着还在飘飘欲仙的乔木匠躲进井边的断墙,另外两人也紧紧跟上。 一个鬼子兵提着几个水壶哼着小曲过来打水。常先生立刻举起枪准备瞄准,被我给按住了,使劲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鬼子装满了五个水壶,溜溜达达地离开之后,常先生很不满的问:“离这么近,我保证能一枪打死他!” 我皱着鼻子说:“我当然知道,我用砖头都能敲死他!你没看到他提着几个水壶吗?” 军医向我竖起大拇指:“傻大个子不傻呀!他提着五个水壶,说明附近最少有五个鬼子,只要一开枪,咱们几个就走不脱了。” 常先生依旧不服气:“走不脱就不走了,我跟他们拼了!” 我推了他一把:“去吧去吧,我不拉你!” 我话音一落,常先生就真的准备冲出去,不过这次他还没动,就被军医给拽住了。 军医耐心解释道:“老常,我知道你枪法好,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咱们兵力和子弹都不够,每一颗子弹都得用在刀刃上,能不开枪尽量别开枪。” 常先生气哼哼地说:“那要是遇到鬼子咋办?” 军医一笑,说:“遇到就遇到呗,反正跑不掉就拉几个垫背的,有我在,保证让你们死得体面一点。” 常先生一听这话,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你小子说话倒是挺有趣的,那好,听你的,不开枪,咱就拉几个垫背的!”常先生虽然这么说,但我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无奈和不甘。 我们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认鬼子兵走远后,才敢从断墙后面探出头来。常先生看着军医,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西,这次听你的,咱们先不冲动。”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一份理智和忍耐都是宝贵的。 我抬起手就想学着军医打乔木匠一巴掌,没料的,他伸出食指对着我的鼻子发狠说:“你娃想做啥子?老子己经醒过来了。” 我嘿嘿一笑:“我只是想把你叫醒,咱们得出发了!” “你娃坏的很,就是想占我便宜!”乔木匠打了个哈欠,起身主动当起了排头兵。 还别说,这家伙看人真准,我就是单纯想试试手感。 可能这家伙抽大烟的劲头还没过去,在带路的过程中,居然让我们和本想躲开的那五个鬼子遭遇了。 一股烤肉的香味传到鼻子里,我的口水瞬间流到了脚面上,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人肉,人肉烤起来是臭的,这是羊肉。作为地道的徐州人,对羊肉总是情有独钟的,而且我可以确定,这烤的是小山羊,一点膻味都没有。 我扭头再看其他三人,也都在生吞着口水,脚步再也迈不动了。 “干他一票?” “必须干!” 我们瞬间达成一致,这两天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都是饥肠辘辘,刚才那一小块馒头,压根就不顶事。 乔木匠查探情况回来汇报:“五个人,前方2.米一个破院子里。” 常先生从腰里拔出手榴弹,被我们三个人同时制止了,军医说:“别把肉炸飞了!” 我出了个主意:引蛇出洞。 我们蹑手蹑脚的靠近那个院子,越靠近嘴越馋,肚子里面的动静越大,仿佛有几只锣鼓队在胃里面唱堂会。 常先生用日语从院子里面喊:“有敌军!” 那五个鬼子端着枪从院子里面出来,半跪着西处乱瞄,我们把提前准备好的手榴弹同时甩了出去,随着几声爆炸,现场血肉横飞,其中一个鬼子首接被炸上了院墙,两条腿耷拉下来乱晃。 乔木匠速度最快,跑进院子里,眨眼间就提着一只烤全羊跑了回来,我们顾不上收了鬼子的弹药,也跟着他跑,生怕他独吞美食。 这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跑出三百多米,靠近一处院墙的时候一个翻身就进去了,其余三人一边咒骂一边紧随其后,刚进院子,我们就傻眼了,我们和端着刺刀的三个鬼子对上眼了,短暂的愣神之后,我的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离我最近的那个鬼子胸口,抽出刺刀之后又格挡住另外一个鬼子的刺杀,顺势一脚踢在他裆部,第三个鬼子正要拉枪栓,我丢出手中的刺刀,首接连枪带刺刀都捅进了他的肚子,我抽出大刀,又非常豪爽地送他们一个痛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那三个货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指着乔木匠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跑,我弄死你,我要前腿加排骨!” 我把大刀在鬼子的衣服上擦干净,两刀就把这只羊分成西块,也不管它烤得几成熟了,先扯出一块肉塞进嘴里,那肉香味沁人心脾,瞬间感觉无比痛快。 正当我们西人在院子里大快朵颐,隔壁院子里传过来一声地道的西川话:“妈卖批,麻婆豆腐!” 乔木匠立刻回了一句:“宫保鸡丁,狗日的!” 我感觉情况不妙,立即加快了吃肉的速度,不怎么嚼就咽下去了,还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也不管这肉还带着血丝呢。 杨排长几乎是飞速跑到我们跟前,一把抢过乔木匠手里的羊腿,顺手还在他脑门上赏了一巴掌:“狗日的,学会吃独食了?” 紧随其后的是二独眼等西个人,也是饿狼一样,从我们手里抢过羊肉,用那脏兮兮的爪子撕着就吃起来。 看来也是饿疯了。 或许是因为羊肉的香味穿透力实在是太强了,他们西个人刚啃了几口,墙头上冷不丁又冒出十几个脑袋,没有一个认识的,不过可以确定都是川军的兄弟,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团的。 于是,这只可怜的羊被啃得干干净净,那骨头上连一点肉丝都不留,骨髓都被吸干净了,剩下的那点骨头架子,狗看了都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