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来到了坤宁宫,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 坤宁宫中,一些花盆上种着一些菜,此刻都是绿油油的,朱标看着,也是不由得捂脸。 这事儿也就他娘马氏能干的出来。 这些花盆本来就是用来种花的,可结果,都被马氏弄来种菜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种了菜也有种菜的好处。 此刻朱标就寻摸着摘了两条黄瓜下来,将两根黄瓜洗净,朱标就着一根直接啃了起来,另外一根,看来这今天中午的一道凉菜算是有了。 朱标也不担心,这要是后世,得小心一下是不是打了农药了,这要是不知道,万一吃下去,搞不好就是农药中毒,可是,这个年代,哪有啊? 放心吃就是了! 绝对的绿色,无污染,老健康了! 见朱标手中攥着一根啃了半截的黄瓜进来,几名侍女皆是忍俊不禁,咱这位太子爷,还算是有些性格的,这有些时候,往往就是率性而为,随心所欲。 马氏见状,也是笑了笑,道:“太子爷,你这算是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那还不得怪爹,我本来早就打算到娘你这儿来,谁知道这段时间爹天天丢给我一堆政事,这一点空儿都没有……”见马氏打趣自己,朱标毫不犹豫就选择卖了老朱。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时间也不是太长吧?貌似是五天还是十天来着? 此刻,朱标笑道:“那个娘,要不你和爹说说,让他给我少弄一些,这样儿子就天天有时间来见娘了!” 朱标也知道,这要是直接和老朱提自己想休息休息这事儿,那很大概率是要挨揍的。 所以,要走曲线。 曲线救国那也是救国啊! 马氏对朱标这点小心思自是心知肚明,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爹这也是为了你好,他交待你的事情,你都要好好的去办,去用心的体会,别总是不当回事儿。” “知道的,娘,放心好了!”朱标此刻也知道,劝说失败,只能点头。 自己放假休息这事儿,还是慢慢来吧! “娘,今天中午你给我做一些好吃的呗!儿子接下来一两个月估摸着没时间来见娘了!” “你不能来见我,我还不能去见你?”马氏听着这话,也是有些不高兴。 “那什么,娘,你可能还真见不着,爹让我去苏州,那边闹起了民变,这一次爹让我前去安抚……” “嘿,这个朱重八,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儿子这么长时间才刚见了一面,就让儿子去苏州……” “就是,就是,娘,你可得和爹好好说一说,咱也想留在京城,在娘的身边呐!”朱标在一旁连声附和。 “你也别光顾着点头,这一次苏州那边既然闹出了民变,你去可不是游山玩水,随便玩玩的,到了那边,做事也要仔细思忖,不懂的地方要多多询问臣下的意见……” “吴良在那边,我倒是放心,这有些事情不好办的,你尽可以去找他……” “懂得,娘。”朱标疯狂点头。 马氏说着叹息一声,又叮嘱道:“这吴良也是跟着你爹身边的老人了,到现在都已经有快二十个年头了,算的是忠心可靠,你要和他多学一学,不懂的地方多问一问……” “明白了,娘。”对于马氏说的这些,朱标连声应和。 说起来还真是,要真比较起来,这吴良,是他此行苏州的最大助力,在这一方面,就算是老朱调拨给他的那一队精锐人马都有所不如。 毕竟,这吴良,身份地位在哪儿摆着呢! 这资历,就算是和徐达他们论起来,那也是毫不逊色,可能也就是战功上面,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也不是差的太离谱啊! 要知道,苏州这地方,如今是大明征取税赋的重要地方,而且,这里还曾经是张士诚的老巢,这里,说起来,局势是复杂的,但这里对于大明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能镇守在这个地方,就足以说明吴良本身在老朱心目中位置极重。 不是心腹亲信之人,谁敢把人派到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来? 这吴良,也就是因为如今在苏州的地方上,所以未曾在东宫占据一席之地,若是在朝中,按照老朱的性格,这东宫的人员名单上,怎么说也是要把他弄上去的。 而此时,朱标想到这些功臣,就不由得想起了李善长做的那些丹书铁券。 这东西,是祸根呐! 至少朱标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话朱标也不好当着老朱的面直说,毕竟这算是给有功之臣的赏赐,自己对这些有功之臣的了解,终究是没老朱深。 这要是去说了,说不定这效果,还适得其反。 不过马氏来说这个,问题就不是很大了,至少老朱一定会慎重考虑马氏的意见。 朱标此刻看了看马氏,道:“娘,这前两日我看见李善长他们督造了丹书铁券,上面写着人物的姓氏以及生平的功劳,这事儿娘你知道吗?”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怎么了?”马氏有些疑惑。 “那个娘,我觉得这个东西,有一部分有些不妥,您是不是找个机会和爹说一说?” “你怎么不去说?”马氏笑了笑。 “那爹不是最听娘您的话么?他在你面前,那多乖啊!我要去说,肯定没娘您来说的效果好啊!” “说说看吧,这丹书铁券哪里不妥?”马氏也是问出了声。 “这其他倒也没什么,娘,这主要在于这丹书铁券之上,有一部分是关于权贵犯法,可以用丹书铁券减刑免罪,甚至就连杀头这样的大罪都可以豁免……” “孩儿私下以为这样做,很不妥当。” “这将帅们沙场征战,已然是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班师还朝,必定个个都是自忖是有功之臣,难免会做出一些违反纲常礼法之事,因此,需要对这些将帅们严加管束。” “可若是这丹书铁券上有这么一句话,不就是赐予了他们一道免死金牌,这以后,他们犯起错来,定然是更加毫无节制,谁又能制约得了他们?” 马氏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朱标的话语是否正确。 的确,这赐了丹书铁券,毫无疑问就代表着皇帝的恩典,可是,这恩典,若是真这么照搬下去,只怕也很容易成为祸事了! “还有娘,这赐了丹书铁券,不仅会助长这些将帅们横行不法,同时,也会让爹难做。” “到时候,若是这些将帅们犯法,若是一些小错倒也罢了,可若是毁了纲常国法,到时候,爹是杀还是不杀呢?” “若是杀了,这史书上难免就会有人说咱爹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等等。” “可若是不杀,这国法何在?天下的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朝廷?朝野正气不存,必有歪风邪气荡漾,长此以往,对于国家而言,必是祸事……” “标儿,你这些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马氏赞许了一声,又皱眉道:“可是,这些将帅们对于国家来说,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这恩赏……”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朱标点头道:“这些将帅出生入死,的确有功国家,有功社稷,可也不能因此成为他们恣意行事的理由。” “咱朱家可以给他们多多赏赐金银土地,除此以外,倘若犯的一些小错倒也算了,若是欺压百姓,乃至于逼得人家家破人亡,那就断难相容……” 马氏这会儿算是听懂了! 朱标也不是不让给特权,只不过,这个特权是有限制的。 在这个时代,朱标也清楚,不给特权,实际上来说,是不符合情理的,给了,才算是正常的。 可是,这特权也得看冲谁使? 要是冲着普通百姓,那定然会招致天怒人怨,可是,要是只是局限在本阶级的内部,那就好很多了! 总之一句话,给了特权,但同时也必须划红线。 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什么碰了必死,都要逐一进行设定…… 这一点,也非常符合马氏心中的想法,马氏原先虽说是郭子兴的义女,可是,这民间疾苦,她见得也不少。 这以往元廷那些当官的,正是将老百姓逼得都活不下去了,这才投了义军。 对于这一点,马氏深有感触。 “行吧,这事儿我找时间和你爹说说。”马氏这一刻算是应承了下来。 “好咧!”朱标眼中也是透着兴奋。 说话的工夫,几道菜都弄了上来,都是朱标爱吃的,要说这些菜,其实也不是啥山珍海味,就是家常菜。 说句实在话,朱标算是亲眼见识了老朱和自己娘亲这日子过的,在帝王里面真算是简朴了! 这历朝历代里面,有几个皇后是自己种菜吃的,又有几个吃的和平头老百姓一样?顶多也就是偶尔多出一些牛羊、鸡鸭这样的肉类。 这翻遍史书,只怕都是少的可怜吧! 别的不提,这原先历史上,大清的皇帝吃饭,哪一次不是几百道菜,一样就吃一两小口,当真是奢侈的过分…… 尤其是最后那个慈禧老巫婆,这日子更是奢靡到了极点。 真要比起来,老朱他们夫妻俩吃的,真的就和乡下土财主差不多了! 更别提老朱还三天两头搞一顿野菜,这叫忆苦思甜,不忘本。 时刻牢记咱朱元璋虽说走到了今天,坐拥天下财富,可也绝不能忘乎所以,这野菜苦涩的味道,更是时刻提醒他,不能忘了曾经的苦日子。 更要让天下的百姓,都摆脱这样的苦日子。 这有粮食可以吃,谁吃这些苦了吧唧的玩意儿? 朱标吃完了饭,和马氏告辞一声,回到了承乾宫,也是休整一番,临行之前,也是和夕香他们交待了一些事项。 不过总体来说,朱标走的时候,也很快,第一,这路上缺啥,基本上都有,毛骧那边早已是准备妥当。 第二,朱标清楚,这一次是去办事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这有些地方,能凑合就凑合了! 讲究太多,毫无意义。 朱标这走在半路上,也没歇着,会经常性的观察道路两侧不同的风土人情。 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许多东西,在行走的过程中,会逐渐的领悟,并且能够产生一些新的东西。 除此以外,朱标还在积极的接受苏州方面来的情报。 毛骧是真不赖,苏州那边的情报,如今是一封接着一封发到他这边来,内容无比的详尽,已然将苏州城内的情况写的极为详细。 当然,随着朱标这边操作之下,这行进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一天就保持着三四十里的速度行进着。 反正朱标现在来说,是一点儿都不急,急也急不来。 叛乱已经平定,在苏州又有着吴良镇守,自是不会出大的茬子,来之前,朱标还和吴祯见过一面,从他那里,朱标又对吴良刷新了一下认知。 吴良可不是只会带兵打仗,这处置起地方政事来也是一把好手。 这以往镇守江阴的时候,若是战时,吴良就是守在城墙上,枕着刀兵入眠。而到了平时,吴良又会新建学校,派兵屯田,兴修水利,同时减少百姓的赋税,桩桩件件,看上去几个字都容易概括,似乎都很容易做到,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这些的没几个。 但凡能完成这些的,可以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此乃能吏也! 还有,对于名声、权力、女色、钱财这些东西,吴良皆是视为身外之物,并不看重。 有着如此忠心耿耿的属下,老朱自是大为放心。 也正是因为这些种种,老朱才放心大胆的将苏州交到了吴良手里。 虽说这民生不归吴良管,可是,掌握了军队,在关键时刻,就可以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就比如这一次民变,吴良反应极为迅速。 立即镇压了闹事的百姓,然后将其中主要的人都给扣押起来,关在了大牢之中,等候朝廷的处置。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拖沓,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