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声萧渺,闻花落香,天下之大,何处为家?却被锁在不归处,不归家。 宫门城墙,道道红! 战争四起,烈火纷飞,中原十三州—并州,冀州,幽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扬州,交州,荆州,益州,朔方,凉州,分为二,晏国,樾国。 樾国不敌晏国止占三州——交州,扬州,徐州。 晏国各州由王侯镇守,晏国天子坐镇并州。 此时晏国并州阖都内,烈日当头,数百人跪在侧宫门口,白衣囚服,在那红墙之下,显得极为弱小,细看去,个个颤抖着身子,汗如雨下,唇上也早已没了血色,脚上手上都拷着镣,衣衫上显眼的血痕,似是受过重刑,看着便让人后怕。 可这时却有一个及笄少女悄然出现,身着羽扇豆蓝衫裙,背着个小挎包,款款玉步走过。 与那数百人对比,倒是有些格格不入,那少女瞧这这些人似是洋洋得意,高傲的对他们轻蔑一笑。 而宫门内有一轿辇停在门前,似是在等一贵人前来。 轿辇前为首一宫女看见少女前来,立马走上前去,朝她先是行了礼,再低头浅笑,躬身道:“奴拜见漓郡主,皇后娘娘命奴在此等您,请您上轿辇吧!” 漓郡主转身朝侧面低瞅一眼,便直接走上轿辇,笑了笑,道:“走吧!” 轿辇走过宫门大道,层层宫墙,向上看去,那四四方方的天,像是枷锁一般,锁住了无数人,只要进来了,便永无出逃之路。 轿辇停在重华宫门前,门内有一老宦官偏处,瞧着漓郡主从轿辇上走下,笑道:“郡主,您可算来了,太后娘娘可日日盼着您呢!”话中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可却也不假,太后娘娘极其宠爱这位郡主。 大殿内,光线黯淡,虽正值午时,门外日光夺目,可与这殿内相比,却是少了些生机,高台望去,淡色帘纱遮掩,一花甲老人细细食着糕点,点头称赞。 旁一女子,姿态略低,但也看的出身份尊贵,典雅端庄。 二人聊着,笑着,却有些压抑。 慕璃漓一改宫门口的傲气,蹦蹦跳跳地进了大殿内,却也绝不会失了规矩,恭恭敬敬的行礼,起身。 “臣女慕璃漓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声音爽朗,一笑起来,一对桃花眼,再配上脸颊上那显眼的酒窝,尽显活泼乖巧。 皇后娘娘瞧着慕璃漓的到来,十分欣喜,前些几日,陛下下令要斩杀荀王,可荀王与陛下皆是太后所生,太后对此极为生气,皇后身为中宫之主,已经劝了太后多日,也不见太后笑颜,如今太后极喜欢的丫头回来了,便放下了心,命宫女将帘纱收起。 笑道:“母后,您瞧,璃漓回来了!” “哎呀!璃漓这丫头回来了。”太后满脸笑颜地望着慕璃漓,笑着指道:“你这疯丫头,总算肯回来看看我咯!” “太后娘娘,您怎么一看到我,就说我是疯丫头啊!”璃漓嘟囔着嘴,不满道。 “璃漓啊!快来,让太后娘娘与本宫好好看看你,一别这么多日没见了,瞧着,似是有些瘦了!”皇后娘娘朝着她挥手,赶忙让人到身边来。 “是,皇后娘娘!”慕璃漓蹦蹦哒哒地跑到两人跟前,睁起大眼睛,笑眯眯的,脸上还有一对酒窝,一笑起来,讨喜极了,还二人转了一圈,让二人好一顿稀罕。 “你这丫头,尽跟着你姨母去塞外游玩,这么久了,才肯回来看我。”太后娘娘搓起璃漓的手,不满嘟起嘴道,跟个孩子似的。 “对啊!鎏汐这几日可也是天天念叨着你。”皇后言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璃漓歪着脑袋,摇着太后和皇后的手道。 “鎏汐公主到!” 鎏汐漫步前来,行了常礼,声音温婉:“鎏汐请皇祖母安,请母后安!” 鎏汐虽贵为嫡公主,但体弱多病,年幼时,便与慕璃漓相识,之后慕璃漓又养在太后身边三年,与璃漓十分交好。 看见璃漓的出现,嘴角淡淡扬起,笑道:“璃漓,你总算回来了!” 边说着,慢慢走到慕璃漓身旁,一袭藕色襦裙裙摆处绣着百合花,揽过璃漓的胳膊,微微将头靠着她肩处,发髻上的流苏浅浅晃动。 鎏汐一张小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一双杏眼,悠然一笑。 让人看着,显着娇俏可人,却也不失聪慧,还有几分温婉端庄,对着璃漓便撒起娇来,急着问道:“快跟我说说,你这次又跟淮阳王妃去到哪里游玩?” “我这次跟着我姨母去了楼兰,一路黄土,漫天尘沙,唉!火伞高张的,可热死我了,可已到了深夜,又冷了起来,似是要结冰。”璃漓鼓着劲说。 鎏汐听着这一天内,一会冷,一会热的,忙问道:“那身子骨可受着住!” 慕璃漓一脸自豪道:“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练武,多棒啊!” “哎呀!你这丫头,年幼时养在我身边,养的知书达理,这么些年,在宫外野的,言语跟个男子似的!早知,便不放你出宫去,日日养在我身旁!”太后拿她打趣道,双手早已抚上慕璃漓的脸蛋,肉嘟嘟的婴儿肥好摸极了,却跟她刚出宫时比起来,瘦了不少,眼中泛起了心疼! 三人看着慕璃漓笑容满面。 “璃漓,你可从楼兰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吗?”鎏汐一脸期待。 “那当然啊!我哪回出游没给你带回些好玩意!”慕璃漓边说边往自己跨包里摸索着,拿出一支玉簪,摆在三人面前。 皇后道:“这支簪子,珠圆玉润,晶莹剔透,但这上面的花纹倒是少见。” 鎏汐定眼一看,惊喜异常:“这是楼兰的玉簪,花纹当真是别致!” 皇后笑道:“这孩子,自小便喜玉,寝宫里放满了各色好玉!” 太后娘娘不满道:“就给鎏汐带了,没给哀家和皇后带点什么?” “怎么可能,楼兰这么好的玉,我给您和皇后娘娘都带了,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慕璃漓朝殿外道:“快将我带来的箱子搬进来。” 几个侍卫应声,搬进一个箱子,一打开,里面尽是成色上等的玉。 四人聊着...... 一旁的宫女道:“太后娘娘,酉时了。” 慕璃漓瞧了眼水钟,显出几分不舍:“那璃漓便退下。” 皇后娘娘轻拍璃漓的手,似是安慰道:“赶紧出宫吧,别误了时辰。” 慕璃漓行揖礼,便出了大殿。 太后无奈,叹了口气:“这丫头啊!那年还是那般端庄的孩子,却遭遇荆州失守,家破人亡,变了性子,这些年,越来越像她妹妹了!” 宫门口。 “哟,这不是漓郡主吗?出城游玩了这么些时日,回来了!”语气带了些讽刺,听了便令人心烦。 慕璃漓闻声看了一眼,便低声冷笑,变起脸来,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思,慵懒抬头问道:“原来是喻少傅啊!多日不见,可安好?” “有什么可安好的,陛下才朝我骂了一顿,伴君如伴虎,日子难过哦!哪像郡主您,随时都可出城游玩,听说身边还养位面首!日子如此惬意!可真是让臣好生羡慕啊!” 慕璃漓笑了笑,满是不在乎,直言道:“时辰不早了,宫门快关了,我先出宫了!” 喻太傅看了眼一旁的轿子,顿了顿,又接着笑道:“哦!时辰是不早了,郡主请!” 慕璃漓上了轿子,这二人都变回自己原来的嘴脸,喻太傅一整个恶人相,而慕璃漓呢!嫌弃的样子,竟还挺可爱的,一会儿便发起了呆,嘴里轻声念着:“伴君如伴虎......” 回了郡主府,便直接走回自己的房内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道:“怜依,守在门外。” 慕璃漓所居住的府邸内有座小山,山内有密道,连通多处,慕璃漓的房间就有一个密道的入口。 慕璃漓提了个烛灯,进入密道,走向深处...... 皇宫内,羲衍宫处,陛下一身紫袍坐于书案边上批阅奏折。 康元端过一杯茶:“陛下,茶来了。” 陛下眼下泛着青,叹起气来,眉头紧皱,瞧着手中的奏折,无奈的摇起来头,端起茶杯,一饮而下,想着多日费神费时的辛劳在这口茶中一消而散! 这是慕璃漓正躲在一旁,直接大声喊:“陛下万安!” 吓得陛下一口好茶差点喷在奏折上,康元被吓的心惊肉跳,差点喊“救驾!” 陛下四处张望,从屏风旁看到偷笑的慕璃漓,气吁吁地拿手指着慕璃漓,凶道:“你个疯丫头,你要做什么啊!朕前些日子,忙的不成样子,日日都被叫到重华宫去,被母后训,你!还指着你能帮朕,可你呢!竟.......竟跑出去游玩,朕好不容易,闲下心来,喝口茶,你......你又疯到朕的面前来了!” 慕璃漓听着陛下念叨起来,马上跑到陛下旁边,轻拍着背,道:“别急,别急,陛下,顺顺气,顺顺气!” 陛下便瞪着眼,气急败坏的看这慕璃漓,慕璃漓连忙转头,看着康元,极其乖巧道:“康公公,你没事吧?” “回郡主的话,老奴没事!多谢郡主关心。” “你怎么不问问朕有没有什么是呢!” “回陛下,经臣女目测,您没多大事!”慕璃漓看着陛下直言,脸上还憋着笑。 陛下听着这话,急得想打人,拿起奏折就往慕璃漓头上扔,慕璃漓迅速躲开,四处闪躲。 “哎呀,陛下,臣女前来,是帮陛下排忧解难的!您别扔了,当心龙体啊!”慕璃漓东躲一下,西躲一下,说着话的功夫,还顺手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递给康元。 “哎呀,陛下啊,您现在其他事都解决了,不就恼不能直接灭了荀王吗?那荀王造反,您截了他,本来就好直接杀了他,以儆效尤……” “现在就是杀不了这个混账!”陛下气的直拍桌子! “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虽然那荀王造了反,但他在百姓面前,装模作样,布粥棚,开学堂,对太后娘娘又孝顺,所以,你现在要杀荀王,百姓哀声,太后伤心,都极力反对,那倒不如先留着他,既能守住民心,也可全然孝道!”慕璃漓面容严肃,一丝不苟道。 “那个混账东西造反,造反啊!朕还得留着他!唉!你是来替朕排忧吗?” “是得留着他,但绝不可能让他安然无恙的活着,得让荀王日日生不如死,但在百姓与太后面前毫发无损!”慕璃漓跪在皇上面前,认真言道:所以,请陛下下旨,放荀王出狱,将荀王关在府邸内,派祁慕军把守着,无旨不得出!” 陛下听着,脸上的怒气淡了几分,身子往椅子后靠着,头也向后仰去,康元连忙给皇上按着头部的穴道以缓解皇上这几日的劳累! 陛下假意闭上双目,悄咪咪的看着她,看着慕璃漓的表情! “那依你所言,该让荀王如何生不如死啊?”陛下慢言道。 慕璃漓脸上带着一丝恐怖的笑意,眼中的狠厉越发吓人,道:“臣女认识一个人,会些巫蛊之术,平日不会以巫蛊之术伤人,可却,偏偏恨急了荀王……” 陛下抬眸细看慕璃漓的表情,自是明白这丫头想做些什么,只要不做的太过! “那便去做吧!朕明日便下旨让荀王回府!记住了,得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