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墙头上同样布满了兵卒和家兵打扮的人,每人手中赫然端着一把角弓弩! “你可真够废物的,还以为你能在一刻钟之前就破墙而入,结果本王都喝完一杯茶了,你才跑进来!” 李杰说完,将那本关于锤法的书籍揣进怀中,同时暗暗咧了一下嘴, “坐在电视前看直播和现场效果真的不一样,这里距离慈恩寺大门超过百米,依然挡不住扑鼻而来的血腥和杀气!” 站起来手扶二楼栏杆,打量下面众多不知所措的叛兵后,看着坐在马鞍上的鹰鼻大汉微微一笑, “费蓝,哦不对,费朗,如今你人马不过千许,又身处死地,若是能下马投降,我可以考虑帮尔等向陛下求情,让你们的罪轻一些!” 费朗骑在马上,将长槊横于鞍桥之上,抬头看着楼上这名少年, “你是什么人?如今黄将军正率百万大军而来,若尔等识相将某放走,黄将军稳坐太极宫时,本人倒是可以为尔美言几句!” 李杰刚要说话,余光就发现身边的孙蛐蛐儿往前一蹿,他就赶紧提前堵住耳朵。 “大胆....呐!这位乃当今陛下之弟,神策军左中尉,寿王殿下李杰是也,还不下马乞降?” 费朗“哈哈”大笑。 “朝廷已经无将可用了吗?居然让一个小娃娃统领天下兵马,真是笑煞吾等!” 他明白,一夜间连杀数十名大唐勋贵,就算李杰真的有心减免他的罪行,也是难逃一刀之痛,还不如用言语威胁利诱一番,还或许有一丝生机。 “你~” 孙蛐蛐儿刚要接着喊,李杰伸手阻止了, 看着下面色厉内敛之人,“哼”了一下。 “那就是谈不拢了?” 说完,把手一挥,“全部射杀,一个不留!” 费朗同时也是一举手中长槊,“兄弟们,给我杀上楼去,只要活捉了这个娃娃王爷,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他如同一只凿子的凿尖,一马当先直奔守在龚楼下的唐兵而去! 弩箭如蝗,仅仅用了两轮齐射,叛军就倒下近百人。 难怪弩箭为民间禁用,在近距离下,威力更胜弓箭! 虽然不断有人倒在箭矢之下,紧跟在费朗身后的叛兵宛如未见,激发出从未有过的凶悍之气。 这些人和费朗一个想法,左右是死,还不如拼死一冲。 若是真能冲到对面的楼中将那个娃娃亲王生擒,不但可以保住性命,抢来的金银也一样保住了。 如果说李杰刚刚远在外围观看双方厮杀而感叹冷兵器战争之残酷, 那么,此时看着费朗带着手下与唐兵撞击在一起的画面,就明白为何汉唐这个时期如此推崇个人勇武,一名猛将对局部战场,甚至是整个战局起到什么作用了。 费朗无疑就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 在他马前,龚楼下整整五百名唐军组成的战阵如同坚冰遇到了锋利的冰锥,一瞬间就被他凿开一道缺口,领着身后之人冲了出去。 所谓龚楼,就是那种一层由数根粗壮的柱子支撑,四周全无墙壁的二层建筑,和南方的廊桥很像。 只不过廊桥建在河流上,龚楼下面就是平地,可能是为了利于洗染坊通风。 费朗一冲过龚楼就发现这里是一片更大的空地。 空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染缸,极大的影响冲锋和突围的速度。 这些染缸的后面,一支几百人的唐军早已等候在此。 奇怪的是,这些人没有立刻杀上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居然有一种看好戏和跃跃欲试的意思。 一口倒扣的大缸上,那个娃娃王爷正坐在上面,缸壁一侧立着一对儿锤子。 好大... 费朗马上命几个叛兵将他面前的几只大缸挪开,看着李杰“哈哈”大笑, “娃娃,老子正打算去抓你回家打屁股,居然还敢送上门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杰瞬间就不乐意了。 脸一黑,从大缸上蹦下来,擦了擦被冻出来的清汤鼻涕, “鹰钩鼻,我嫩爹!” 他掂了掂手中的瓮金锤, “儿砸,只要能接住爹的一锤,爹就放你等出城逃命!” 费朗骑在马上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眼瓮金锤,再看这娃娃王爷如同拿了个拨浪鼓一样轻松的模样,心中犯了嘀咕。 “这一看就是假的,不然就算此人天生神力也不可能如此轻松,难道这锤子中有什么秘密?” 他在河北曾参与过早期围剿王仙芝的战斗,对方有一个喜欢单挑的家伙就使用长柄锤。 那锤子就是用纸糊的,里面填满了石灰,一触即碎,不少人着了道,死不瞑目。 不过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龚楼,感受着猎猎北风就暗中冷笑,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此时咱在上风口,加上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你里面藏再多的石灰最后也只能喷到自家身上!” 感觉自己已经识破了李杰的诡计,他一夹马肚子,大喝一声, “你爹来也!” 李杰“呸”了一口唾沫, 磨叽! 抓起瓮金锤,双腿一发力,撒腿就冲了过去。 随着一人一马快速接近,费朗突然把大槊一转,槊杆朝前,枪刃朝后,一个横扫就抽向李杰的胯骨。 他可不想杀这个王爷,只想抓起来当人质。 不然就算能冲过面前唐军的包围跑到大街上,以目前不断折损的人马来判断,已经没实力去冲开城门了。 李杰在他调转长槊的时候就明白其意图,左手锤随意向上一挡,将槊杆崩开后,二人的距离就已经不过两米了。 “卧槽,不是空心的...” 在费朗惊异的眼光下,他右手锤紧跟而上,一下就将其战马的马头砸个稀烂! 费朗在懵逼中连人带马一起倒在地上,刚想挣脱马镫爬起来,就被李杰上去一脚踢晕了过去... “绑了!” 李杰一边吩咐自己的亲卫,一边挡住对方几个打算前来救人的叛兵校尉,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 躲在远处的孙蛐蛐儿突然亮起了超高分贝嗓门儿, “尔等主将已然被擒,还不快快放下兵器,可免死罪!” 费朗是这些叛兵心中唯一的希望,如今人都被对方抓走了,士气低到谷底,加上前后都有追兵,一下就没了抵抗之心。 于是,不断有人松开兵器跪在地上投降,龚楼下的厮杀声也越来越小。 在唐兵又斩杀了数百死硬分子之后,这场闹了一天一夜的兵乱长安事件终于结束。 李杰坐在一匹死马身上喘了几口气,抡了这么长时间,体力居然没下降多少。 他又一次惊讶这“元霸之力”的神奇,果然穿越带过来的任何东西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将手伸到身下马鞍的垫子上擦干净, 结果,居然在这马鞍下拿出一串儿明珠来,个个都有龙眼大小,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能拥有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漂亮。 “嗯?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费朗带着的那八辆装满金银钱帛的宝车还停在慈恩寺门外的大街上呢! 扫了一眼附近的兵将,哪里还有那几个大老粗的身影? “我顶你个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