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紫翎 一桶一桶的清水提进来,一桶一桶的血水提出去,紫熙裹着被子站在帘子后,看着那几个人满面忧伤的换着浴桶里的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身上的这些伤痕最终会结成疤,而且永远都祛除不掉。 她知道的,灵旖又岂会不知?而灵旖,她是一个连衣服都挑剔的人啊…… 最后一次迈进浴桶,紫熙闭上眼睛缓缓地坐了下来,可与以往不同的是,暖意融融却无丝毫睡意。 父亲,没有了绝翰;母亲,替人挡了天雷;姐姐,遭受反噬……最亲的家人,因自己遍体鳞伤,灵禽境因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屋外的那几人,承受了什么,即将面临着什么,更是不用说。还有那些在南丹结识的人们,因为自己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他们原有的生活轨迹……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其实,想要结束这种局面很简单,天族或者魔族,择一而归,可是,此非心之所向,而原因,不言而喻。 觊觎无念者,皆因贪念起,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紫熙睁开眼望着水中的倒影,她用湿漉漉的手指抹了抹额间的那朵花,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马上抹去那个印记。 沾了水的花,莹莹闪闪,分外醒目,紫熙无奈的笑了笑,屏住呼吸,将头慢慢地埋进了水里…… 内室很安静,没有任何响动,竹澜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对大家小声道:“可能睡着了。” 星熠点点头:“应该是。” 落翼遥和月曜面面相觑,原来这丫头喜欢泡着澡睡觉呢! 天色渐晚,竹澜点亮了烛火,道:“落翼遥,月曜,麻烦你们去通知大家吧,我想紫熙这么着急回来,有她的打算,明日一早,在这里集合吧!” 落翼遥颔首道:“好。” 月曜嘟起嘴,看了看内室的门,脸上写着八百个不情愿,须臾,他点了点头:“好吧……” 待二人离去,竹澜蹙起了眉头,他转身看向星熠,发现他低着头坐在那里,左手紧捂着胸口。 竹澜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开始给他输送灵血,星熠抬起头,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道:“不必麻烦了!” 竹澜没有停手,道:“灭蒙血可解万毒,也可缓解伤痛,除了反噬之伤无能为力,你这种情况,应该有些帮助,况且,这血,也有你自己的。” 星熠扬起嘴角:“跟我还算得那么清楚!” 竹澜道:“我是怕一会儿那丫头醒了发现端倪,不想你用卖惨占了上风而已。” 星熠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开始了是吗?”竹澜一本正经道:“开不开始的重要吗?反正你我都不会赢。” 星熠沉默了半晌,道:“是啊,因为我们都不想看她输……” 竹澜笑道:“你跟我说实话,嫉妒过吗?” 星熠不假思索道:“当然,我又不是木头!你呢?” 竹澜道:“废话!难不成我是?” 星熠道:“唉!有什么办法呢?这么多人都拿她当心头宝,知道为什么吗?” 沉思片刻,竹澜颔首道:“其实在很多人的心里都活着另一个自己,最真实的自己,碍于种种缘由,他们不得不将那个自己封印起来,然后去做各种各样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做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可紫熙,她做到了人心合一,活成了大家都想成为的那种人……” 星熠点点头:“不错,我想大家都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能抛开一些惯有的杂念守在她身边,比如,嫉妒。” 见星熠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竹澜运了口气,收住了灵血,道:“紫熙重情,却不溺情,她非笼中鸟,安逸无忧的日子谁都能过,可这般撕扯坎坷的路,不是谁都有勇气坚持走下去,而她,会的!” 星熠站起身,拍了拍竹澜的肩膀,道:“所以,我们都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那个笼子。” 竹澜道:“怕就怕,我们已经是了……” 度朔山,无昼宫。 魔尊冥罗放下手中的酒盏,满面春风地拿起一颗果子塞到嘴里,边咀嚼边说道:“这臭小子的眼光,真是绝了!哎,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 濂时站在一旁撇了撇嘴:“事到如今,形势变得越来越复杂,您不想想我们该如何得到那无念之力,还在这儿提他……真是,这小子看上谁不行,怎么偏偏看上翜翀的女儿了呢!” “哈哈哈哈……”冥罗乐不可支道:“翜翀的女儿怎么了?我看那丫头挺好,她那脾气,跟她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再说了,昊宸的儿子不也陷进去了吗?为了那丫头跟他亲爹对着干……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 濂时一副生无可恋相:“魔尊!你是糊涂了吗?你可别忘了,小殿下他……唉!” 冥罗缓缓敛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拿起酒盏,在手中摇晃了两下,道:“当年我坏了昊宸的好事,如今看来,我可是行大善之举了,最起码,卓璨是幸福的,昊宸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天帝之位,却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我不过了是做了我想做的事罢了……” 喘息中,濂时长叹一声:“或许,这也是翜翀没有入籍天族的原因吧……儿女情长是小事,也非小事,像翜翀那样重情之人,大抵心里对昊宸是有意见的,唉!越说越远了!魔尊,这无念之力,就……就听之任之了?万一那丫头选了星熠,这……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会!”冥罗摇了摇头,很坚定的看向濂时:“曜儿在凡间都干了些什么,那丫头不是不知道,可最终还是决定保下我儿子,这说明她不是随波逐流之人,她感受的到曜儿的真心。与此同时,她不会不知道,有曜儿在,凤族与魔族勾结的罪名随时都可能成立,天族讨伐,那是早晚的事儿!卓璨认了曜儿为义子,也是表明了她的态度,这次昊宸能收手,估计也是看在卓璨的面子上。可是濂时啊,以昊宸的脾性,他会越想越不甘,越不甘他就越容易失去理智,而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谁越占下风,谁看起来更无辜,那丫头的心,就会越向着谁……” 濂时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等昊宸触碰到那丫头的底线,她自然而然的就会归心于我们?” 冥罗勾起嘴角:“我儿子,最重要,可不代表,无念,就不重要!” 沉默片刻,濂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有些时候,我们不动,比动,更有效果。” 冥罗道:“哼,谁说我们不动?有人愿意替我们动,我自然要成全她,哎!谁让我儿子魅力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