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转动
平坝村村前平坝之上,中央竖一木桩,上紧缚一少年,一人持鞭鞭打,噼啪噼啪,一下一下,乃是杀鸡儆猴。 周围围观之人,皆是一村村民,面有菜色,随抽打之声不由缩头,噤若寒蝉。 老村正拄拐敲地,痛心疾首: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此贼全然不顾老夫对其恩惠,盗耕牛而走,今日终是捉拿回来!” “今施以鞭打,以儆效尤!“ 被缚少年背上皮开肉绽,尤自痛骂: “老贼,我与你家放牛多年,如何不知你家家底?那牛是山中野牛,被我捡来,如何便是你的!” “荒谬!此处平坝村哪里来的野牛!明明便是我家走丢,被你偷了去!”老村正怒斥: “你先是偷奸耍滑不好好做活,被我训斥几句,不料怀恨在心盗牛而走,如今还敢抵赖!打!狠狠打!” 那持鞭汉子抹了把脸,入眼处已是血肉模糊,无有下鞭之处: “娘的,怪了!” 往常打这种半大小子,几鞭下去,不是打死便是打昏了,今日却是打的有些乏了,鞭下少年还有力气痛骂: “老贼!你们全家不劳作,却连家中狗也食精米细粮,而我一家起早贪黑给你种田养牛,忙活一年却吃不饱肚子,饿死了阿公阿婆!” “我早知在你家做下去也没活路,不愿食你家臭米!不愿给你干活便是错,你要害我性命!” “……”老村正气的发抖:“白眼狼,若非是老子,你一家早是饿死了!” “哈哈!哈哈!我家为你干活,还不是因为家里无地,家中无粮?”那少年笑的凄惨: “乡亲们,村里的地本是天生便有,如何全是老贼家的?而你我都没有,偏要给老贼种地,辛苦一年得的粮多半被他拿去!” “……” 老村正不料这个放牛的野小子今日能说出这些话,一对吊稍眉立起,颇为凶恶。 “我自躲入山中,梦里学会食草之术,每日食草果腹,也比吃他家米强!这山中几日虽风餐露宿,却不知道有多快活!” “……什么?”老村正闻言瞪大眼睛,越发知道不对。 此人躲入山中已有半月,若是每日食草食野果度日,找到时便应是奄奄一息,哪能如现在一般,被打了半响仍活奔乱跳? 老村正亦是老不死,见识不少,知道此人必有奇遇,顿时又嫉又恨: “人哪能吃草度日?今日能吃草,明日便能吃人!” “……” 这话一出,吓傻众人。 只有一牛伏在地上,闻言发出哞哞怪笑: “有道理,有道理!” “……” 众人一时不可置信,等看清果是一头牛在怪笑,顿时吓昏几人,几人跌倒。 众人全是惶恐大叫,四散而逃: “妖怪了!妖怪了!” 拿鞭子早撇了鞭子跑远,被鞭打少年顿时惊喜大喊:“老牛,原来你会说话!” 那牛角上飞来一鸟,喳喳似笑,那牛便呼哧一声打了个喷嚏:“莫喊老牛,本牛非老牛,乃是年少便成精的。” “……” 老村正已是吓出一片黄,那牛正是被鞭打少年捡来,捉他时候顺手拉回,本以为飞来横财,不料拉来个要命的妖怪! 老村正颤颤巍巍,知道大祸临头,他身边的打手早就逃远了,而他腿脚僵硬跑不过他人,只能强自镇定,当即纳头便拜: “牛……大仙!老朽眼拙不知是大仙驾到,恕罪!恕罪!大仙若不伤我等性命,我……无所不应……” “我不要你性命,你也无需惧怕。”那牛道:“你自当你的村长,继续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不敢!”老村正如何敢当真,连忙道:“我定散尽家财,造福乡里……” 那牛却不理他,对被鞭打少年说道: “你去附近问问,有几人宁愿吃草躺平,却不愿为他家卖命干活的?愿意的我都可传他吃草之术。” “他家便是有万亩良田,又与你们何干?” “这个老货,自己能耕几亩田?” “……” 老村正闻言,又淌出一片黄,知道这妖怪歹毒,乃是绝他后路! 心中已经将那牛妖诅咒无数遍,表面上却是陪笑不止: “……是……是……” 被鞭少年已是从架中下来,摸着背上疼处瞪向老村正,想到恨处,觉得太便宜他: “我要将他宰了,随你做妖怪去!” “哈哈!”那牛大笑,摇头摆尾已是走远:“随你,随你。” 看似走的不快,其实片刻已是不见了踪影。 少年抄起石头,看向趴在地上的老村正,看了片刻,忽然懊恼一声: “娘的,我竟如此心软!” 抛了石头跑入村中,按着那牛妖说的去询问村中之人,是愿吃草躺平,还是继续给老村正干活卖命。 不多时,便有数人将信将疑,偷偷找少年询问细微之处。 不出几日,村中便少了好几户人家,举家都是跑入深山之中去了。 而自那日之后,老村正逃得一命本是准备搬离此地,先请了法师保护,后过了几日毫无动静心思便开始活泛。 想到搬离此村到了外地,失了田地背井离乡,哪里比得上在村中呼风唤雨? 再想自己垂垂老矣又有几年好活,愈发是心中不甘。 又看几日,村中人对他已是不尊不敬,动不动便说进山吃草,已是不愿给他家做工。 原本家里依附的几个帮办打手,亦是似有似无提出得加钱…… 这般花销,令老村正心疼如滴血,想到伤心处,这老头更是老泪纵横: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牛妖,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这老村正也有关系,立刻修书一封,写往乡正。 此处乡正收到书信,更是大怒! 只因这头牛妖虽不吃人,却四处说什么分配不公,教唆乡人吃草躺平,造成乡人懒惰,已是叫乡里地主、富户们叫苦不迭! 此乃是动摇根本,远比四处吃人为祸更烈! 而从四面八方汇集的书信与情报,汇聚在西北魔国三百国的统治者手中,已是出现更为糟糕的情况。 天降……万物与本地神灵的斗法已是愈演愈烈,令人头痛欲裂之事,不仅仅是天降之人似能无限复生,而在于他们不断宣扬: 只要有原住民愿意舍弃一切,便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再依赖于身外之物,不再因此受制于人。 人控制人的基础,没有了。 这使得越来越多意志不够坚定之人放弃自身一切,投入大阳神的怀抱。 西北魔国之人,好似不断被洗牌,越来越多的人以一种新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一片土地,开始演绎一种新奇的人生。 一旦所有西北魔国之人都以玩家的身份再次降生在西北魔国地界,等同于这一片土地将完成一次彻底的洗牌。 并且这一次,将再无身份上的区别,这里再没有国王、皇帝,没有上等人下等人,没有统治者没有被统治者,这里的人只有一个身份,都是玩家。 抵抗的最为激烈的,是国主、大将军……掌握权力的人们,以及曾受人崇拜的神灵们。 然而形势并不好,他们能够感觉到,大势已去! 几封求援书,漂洋过海,来到天之都的天之殿,已古兰城的先知殿,内容如出一辙: 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