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省工委书记的李志正,此刻就在医院斜对面的一家小菜馆内,焦急地等待着营救老林的同志们出现。 警卫员赵鹏就坐在他隔壁的桌子上,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李志正。 李志正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此刻已是晚上9:00多钟,他不免焦急起来,眼光不时的朝医院方向望去。 自从特高课的课长水野介被军统刺杀以后,日本人近半个月的时间内在控制区都实行了宵禁,一到晚上10:00所有店铺要通通打烊。 如果10:00之前,同志们不能撤离到安全区,那么所有执行任务的同志们都要面临被日军查讯暴露的风险。 突然医院里枪声大作并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李志正知道一定是同志们在行动了。 虽然离行动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但李志正想到医院里面的情况复杂,同志们提前行动也是情理之中的。 吴部长带领的另外一个小分队还没有出现在医院外的既定地点,这让李志正不免有些焦急。 战斗一旦打响,同志们最佳的撤离时间最多只有10分钟。 李志正结了帐单,推门匆匆而去,现在医院里的战斗已十分激烈,日特的援兵20分钟内就能赶来,这条街随时都会被封禁。 赵鹏见李志正出门后,这才跟了上去,作为省委保卫科的一员,自从李志正调来上海,身手敏捷的赵鹏,便被点名成为了李书记的警卫员。 仁济医院内。 两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急匆匆跑在前面,后面是几个便衣壮汉抬着一副简易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同志们,快,上那辆救护车!” 几名壮汉迅速把担架上的人抬进车厢,并立即把门关上。 “没有掉队的吧!”带头的口罩医生迅速望了一眼车厢。 “小严还没上来!” “这个小严,你们先撤,我留下来去找她!”口罩医生说着迅速跳下车厢。 “方科长!太危险了,撤吧!再不撤来不及了!”另一位口罩医生说。 这时从楼梯口冲出十几个76号的大小特务,为首的正是丁浅度。 “走啊!再不走,谁也走不了了!” 被称为方科长的口罩医生,一枪撂倒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特务,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开车!” 早已启动的救护车疾速驶向门口。 看见救护车朝门外冲去,丁浅度扯了嗓子喊道:“拦住那辆救护车,不让它出去!” 丁浅度拿枪一指,另有几名特务,纷纷朝跑向暗影里的口罩医生追去。 ?? 信成道被两个特务搀着回到了信成河的病房内。 信成河摆摆手,两名特务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大哥怎么样?” 信成道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答。 信成河知道大哥已经得手,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他还是相信,大哥是从来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暴露出来?” 信成道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哥,在医院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只有我清白的让人难以相信,那么我一样也会把自己暴露在黎世君的眼皮底下。”信成河回答。 “我还是搞不懂?”信成道摇了摇头。 “他们看到的,是我信成河杀了莫上高,不要说有没有可能性,只要有丁浅度、季重光作证,比我自己自证清白要好很多!” “所以你主动出击?” “对,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丁浅度的目光一时半会儿会停留在大哥你的身上。” “我早有打算,我杀莫上高的时候,我用的是刀而不是枪,依黎世君这么多年对我的了解,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全部用枪,他只知道我枪法的精准。” “大哥,这么做是不是又把你牵扯进来了?” 信成道一笑,“成河,这条路是我给你趟出来的,但现在我已经回不去了!” “虽然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回去,但我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人相信我!” “大哥,不是还有我吗?”信成河轻声安慰。 “事实上,我谁也不信,我只不过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又顺便帮了你的一个忙!” “大哥,你可以回去的!” “但没有人相信我,就如八年前,组织上也不相信我一样!”信成道的眼光突然变得黯淡。 “只要为这个国家做事,我们应该不在乎什么!”信成河说道。 “不在乎什么?他们都不认你,甚至要把你当作叛徒除了,你还不在乎? 你永远不懂大哥的心情,八年前,我被组织派出去,打入国党特务处,可是后来,我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国党特务,哈哈哈??” “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信成河问道。 信成道没有说话,坐在凳子上,又端起酒杯,独自饮了一杯,也许喝的太急,他用力地咳了一下,眼泪几乎都要被咳了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信成河知道有人进来,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窗帘旁边。 用力一拉窗帘,一个护士居然站在窗户的后面。 信成道起身,像换了个人,一伸手,护士的脖子已被他用手卡住。 小护士被信成道卡的眼泪直掉,伸手乱摇,并摘下口罩。 “其玲?”信成河不觉一愣。 信成道也松了手,“是严伯家的其玲?” “你怎么会在这里?”信成河问道。 “我?” “外面到处打枪,与你有关系?”信成河问道。 “我本来是想看你的,可是摸不着路了??”严其玲说。 信成河暗自好笑,只要是进来的人,丁浅度与季重光都会登记,现在居然在医院里还有迷路的。 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喊着要到这边搜搜。 严其玲的眼神突然变得慌乱,这一切都没躲过信成河的眼睛。 “快,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信成道吼道。 严其玲一愣,马上明白过来,把外面的护士服脱了下来。 “你就说是来看我的!”信成河说。 “可是??” “可是什么?” “他们万一要进来搜查呢?我不是一个人。” 其实,信成河早就看到窗外的阴影下还有一个人,严其玲不说,他全当没有看见。 “让他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信成河问。 “出来吧!”严其玲朝暗影里说道。 一身医生服装的男子,跟了过来。 “方丛,我朋友!这是我三哥,还有大哥!”严其玲说。 “信成河!” 信成河刚报出姓名,穿着白大褂被叫做方丛的男子突然将枪对着信成河。 “你就是那个狗汉奸,一个月前,在东郊山坡枪杀了我们的几个同志!” 信成道一抬手,枪也对准方丛,“放下枪,如果我弟有丝毫差错,我的手不会手软!” “吓唬我,哪一天我不听几遍枪声,就是死了也值,只要能除掉这个狗汉奸!”方丛说。 面对自己人的枪口,信成河此时无法解释,又不能贸然行动,万一伤了自己人,以后很难说清楚。 “严其玲,我可帮你不少,你们今天是除奸来了,但你要想想,外面全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喊,你们谁都逃不掉!”信成河说。 “方科长,放下枪!”严其玲低声说道。 黑暗中,方丛怒眼圆睁,“对汉奸我不会放下枪的。” 信成道说:“我数到三,你还不把枪放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忘了,我的枪口可是对着他的。”方丛说。 “一??” 信成道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信成河感觉大哥是要出手了。 自从信成道被当成叛徒以后,只要他的眼神一变,无论对方是谁,恐怕都要倒霉了。 “他可是你的弟弟!” 方丛的眼神也变得坚毅,一个硬汉的坚毅,远不是手里握着的方寸小孔能够威胁到的。 “二??” 信成道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