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旺财的声音响过,李小海披着月色就踏进院子的月亮门,躲在暗影的老罗急忙迎上。 “老罗,站长他们都在吗?”李小海边走边问。 “都在,都在,孙处长也在!” “是吗?孙处长一来,肯定是站长有新的任务了。” “大概是的吧!看孙处长的脸色不太好,我们站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那不一定,孙处长就那样,整天都是一副不会笑的老面孔。”李小海说。 还是运河边的那个房间,灯光穿过玻璃,与月光一起交融在布满花草的整个院子。 老罗拉开门帘,李小海敲门,听到请进,推门走了进去。 “严站长、孙处长,小海到了。”老罗说完,负手站在一边。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这就开始。”严其实把香烟屁股摁灭掉说。“贵笙,还是你先讲讲吧!” 孙贵笙清了一下嗓子,“我们在上海的临时站点遭到汪伪日特的破坏,所幸大家都在外勤,破坏与损失的力度都比较小。” “带队的是76号行动处长武世宝,手段极其残忍,对抓住的我党志士刑讯逼供,如不配合,就惨遭毒手。” “仅仅半年多的时间,死在其手中的军统精英就有二十多人,当然这一切都有他师父的影子。” “他的师父叫季云斋,就是无锡人。”严其实说。“早年间,黎世君曾拜青帮通字辈的季云斋为师,所以,这个武世宝与黎世君是师兄弟关系,也就是因为季云斋的这层关系,武世宝才能谋得76号行动处长一职。” 孙贵笙听严其实说完,静静的望着他。 看到严其实点点头,孙贵笙又说:“鉴于上海的军统组织陆续遭到76号汪伪的迫害,不久前,重庆下达了锄奸的命令。重点是季云斋,黎世君、武世宝这样有影响力的特务。” “但我们军统上海站自淞沪会战后屡次遭到清洗,早已转成地下活动,想除掉任何一个有些影响力的特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在近两年,重庆也物色了一批觉悟高的军统同仁打进这些特务的身边,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除掉他们。” “前不久,我们在季云斋身边的人,得到一个消息,季云斋为了得到日本人的重视,准备提前布局,在重庆与延安都安排自己的人。” “不得不说,季云斋的操作,具有很敏锐的前瞻性,如果一旦实施成功,对于国共两党都会具有潜在的巨大威胁。”严其实说。 “同时查明,李小海所监视的邱达,就是当年季云斋的管家!”孙贵笙望着李小海说道。 李小海似有所悟,“难怪邱达在江尖码头出货,日本人没有严格检查,只是象征性的在船上转了一圈。” 见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李小海继续说道:“邱达一大早就去见了一个人,个头不高,五十五、六岁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邱达在他面前毕恭毕竟样子,走过面前,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乡下老头。” 孙贵笙说:“想不到,这个狂妄的邱达却对一个乡下老头如此恭敬,只能说明这个老头有让他忌惮的地方。”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惠湘此时开口说:“根据邱达的德性,在只有面对季云斋时,才如此作为,会不会那个老人是季云斋的什么亲戚?” “他怎么可能与季云斋扯上关系,据刘昌见说,他就是一个摆馄饨摊的人。”李小海说。“如果真能与季云斋扯上关系的话,巧了,他恰好也姓季,大家都叫他馄饨老季。” 严其实的表情十分凝重,似乎在沉思什么,“哎!小海这老头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要说特征,好像没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老头。”李小海说。 “僻如,腿脚不好,说话不清,脸上有很明显的疤痕等等,这些都是特征啊!”严其实还在引导李小海。 李小海摇摇头,“这个馄饨老季,我没见过,今天是刘昌见跟踪的邱达,恰好,刘昌见在老季那里吃过一次馄饨,所以认得他。” “刘昌见人呢?”严其实问。 “下午刘昌见去保安队对面盯着李世相去了,现在快回来了吧。”李小海回答。 这时孙贵笙问:“邱达在江尖码头什么时候出的货?” 李小海回答:“就在今晚,天刚擦黑的时候,看那些沉重的木制箱子以及数量,刚好与郭大兴丢失的三百只长枪吻合。” 顿了一下,李小海不等孙贵笙发问又说:“邱达的货船开走,奇怪的是警察局长韦一凡带着人跟了上去。” “这个韦一凡不是每次都把货卖给了邱达吗,怎么会跟踪他?会不会是这批货太多,韦一凡在保护邱达?”站久了的老罗直了直身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小海往长凳一边退了退,拉拉老罗让他坐下。可老罗像极了一个木头人,只是把重心移到了另一条腿上,并未坐下。 “老罗的话可能性是有的,但别忘了这批货是从郭大兴手里劫走的,韦一凡不可能不知道,以韦一凡往常的一贯作为,虽然贪财,还没到公然违背日本人的意愿去行事的地步。”严其实敲敲桌子说。 孙贵笙说:“这些让刘昌见在无锡带人继续跟进,明天小海与我跟站长去上海亲自去接从重庆来的后勤总务处处长。” 李小海点点头。 “邱达把那批货运往哪里,我们不问了?”老罗还在想着那件事情。 孙贵笙手一指老罗,“你越活越是个财迷,许多事情我们想管管不了,也没那个精力。” “我不是在想着能弄个电台给站里用用。”老罗低声说道。 “还真会算,你没当财务处长,可惜了。”李小海打趣道。 老罗白了李小海一眼,“跑了那么多的路,还有心笑话我??” “我以为,老罗的话,我们要认真考虑一下。”严其实接过来说道。 得到肯定的老罗,眼睛的光芒似乎又亮了不少,用力的捏了一下李小海的后背。 李仇山死了,周围的忠义救国军,已经对军统特工人员都有了戒备。即使能够说服他们,但现在通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严其实打心底里,认同老罗的观点,这是一批诱人的物资,如果自己不能出手,落入新四军游击队的手里,总比又回到日本人那里好些。 “贵笙,你就代表站里先去上海迎接重庆来的总务处长吧!”严其实似乎下了一个决定,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