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他、他会生气吗?”偏殿里,夏琥声音颤抖。 “琥儿放心,你又没做坏事情。”夏骊宽慰了句。 “我、我许久不入楚都,想见见皇姐。” 嘭。 这时,宫门一下子被推开,陈九州的人影,冷冷出现在了宫外。 在宫里的夏琥见状,吓得急忙跪地。 这一次入楚都,他是想着陈九州消气了,哪怕不做皇帝,换个地方做个小王爷也好。 “本相有无说过,这一生你不得入楚都。”陈九州面容骤冷。 夏琥入都,庆幸现在东楚内忧平定,否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酿成祸事。 “陈、陈相,我入都述职,又思念皇姐——” “听清楚,今日起,你无需入都述职。若有事情,本相自会召你。” “陈九州,皇弟也、也没做什么。”夏骊红着眼睛。 陈九州心底叹气。 如果有其他选择,他断然也不想这样。但没法子,东楚要稳定,就只能有一个皇弟。夏琥作了这么多的罪恶,并没有被杀,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夏琥,听本相的话,日后不得入都。” 夏琥脸色衰败,此时,他是不敢有任何忤逆的。并非是傻子,这段时间内,他已经想通了太多事情。 “遵、遵陈相令。” 陈九州心底叹息,骨子里,他还是愿意把夏琥,当成小舅子。但不管如何,不能再当成皇帝。 这样的皇帝,若是重新坐镇东楚,只会是灾难。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苦,想换个封地。暂时不要想了,不过,这个月开始,给安乐公的月俸,本相会酌情增加。” 安乐公,即是夏琥。 夏琥泣不成声。 “多、多谢陈相。” “早些长大吧。你须记住,这一生,不要再有做皇帝的念想,千万不要有。” “我晓得。” 陈九州转身往外走去。 “且回你的封地,得空了,本相会与你家皇姐,去看你一眼。” 这一句,让夏琥撕心裂肺的哭声,再度响了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陈九州叹着气。为了夏琥的事情,在前些时候,他几乎是呕心沥血。都无法把这个小昏君,从悬崖边拉回来。 “陈九州,皇弟离开了。”约莫在一个时辰之后,夏骊红着眼睛,走到了御花园。 “夫人恨不恨我?” 夏骊摇着头,“我都明白,若非是你,皇弟定然是死罪难逃。” “你明白就好。”陈九州叹息一声,伸出手,握住了夏骊。 “若是天下太平,他做个庸碌皇帝,本相尚且能扶得住。但这样的乱世,没可能的,长此以往,东楚只会灭国。” 夏骊含泪点头。 “夫人,回府吧。” 两人牵着手,一路无言,坐上马车,往丞相府缓缓赶去。 …… 留在楚都,陈九州连着呆了近二月的时间。在长时间的厮杀之后,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一把。 六月初,春意终于散了个干净。接踵而来的炎夏,将整个南陲,烤成了一座火炉。 坐在丞相府里,刚和两位夫人,说着吞一枚西瓜子,便能多生一个儿子的趣闻,冷不丁的,左龙便急急走了进来。 “金弓将,你也吃块瓜解渴。” “多谢公主。”左龙并没有伸手,语气凝重地靠近陈九州。 “陈相,军师的加急飞书。” “贾和的飞书?” 陈九州皱了皱眉,将瓜皮放到绿罗大小姐手里,随即接过飞书,急急看了起来。 只看了两眼,脸色蓦然发沉。 “陈相,怎么了?” “赵国那边,司马佑没能克复失地。有人立国称帝了。” 不仅是左龙,在旁的夏骊和白寄春,都听得脸色错愕。她们知道,若是这样的事情,自家的夫君,便又该离开楚都了。 不过也是,都休息了二月时间…… “陈相,这是何人,好大的胆!” “一支不足三万人的义军,取国号为雍,领头的是个江匪头子。” “江匪头子?” 陈九州点头,叹息一声。 赵国兵力不足,是现在最大的问题。那属于中空期的五州之地,北人又撤退了。所以,这时候有人立国称帝,一点儿都不奇怪。 可怕的是,这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一种连锁反应。比方说,在后面的时间里,这所谓的雍国之后,便会冒出一大堆的什么张国马国。这并非没有可能,而是很大可能。 到那时候,司马佑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现在,司马佑已经求援,希望东楚和魏国,能帮着平叛一把。 “陈相,那去不去。” 陈九州面色凝沉,如何能不救,再这么下去,北人还没打来,没兵没将的赵国小朝廷,先要被人家推翻了。 到那时候,陈九州可不觉得,另一个所谓的新朝,会像司马佑一样,与他同气连枝。 当然,即便是救,也要多讨好处。比方说上一次,贾和便讨了不少郡县,让东楚的北面屏障,更有了一份保障。 陈九州忽然觉得有些同情。遥想当年,赵国何其强大,到现在,便如一个病弱的富家翁一般,谁都能来抢一把。 若是有一日,东楚也变得如此不堪。陈九州估计是没脸,再回楚都见小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