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永安殿里。 夏侯惠额头渗出冷汗,连着头发,也黏糊糊地耷拉搅成一坨坨。 “陛下,南面黄山郡被东楚攻破,守将夏侯武自刎殉国。”跟随多年的近侍太监,嚎啕着开口。 “胡、胡说!陈九州不敢的,朕、朕有龙玺在手,他不敢的,东楚不敢的!快,快,号令天下二十州,让天下诸国,速速勤王!” “陛下啊,你醒醒吧!呜呜!”太监跪在地上,拼命地磕着脑袋,磕得头破血流。 “北面三关,尽被徐国大破,徐国四十万大军,已经攻入南梁腹地了!” “栀水郡外,乞活山八千抱柱军,也抢下了两个大郡!” “南梁马家,冷家,吴家,皆已经昭告天下,脱离南梁,自立为国。” “你胡说!胡说!”夏侯惠气得起身,用脚踹翻跪地的太监,“你骗朕,你们都在骗朕,想骗朕的龙玺!” “朕有龙玺,天下人就该臣服,臣服在朕的脚下!” “朕当是南梁的千古一帝,一统天下二十州!开万世基业,诸国来贺!” “陛下——” “闭嘴啊!朕龙玺在手,谁敢忤逆!” 披头散发的夏侯惠,此刻已经像个疯子一样。 喘了口气,他趔趄地退到龙椅上,瘫坐而下。 他突然想起来,当年他的老爹夏侯敬便是如此,被陈九州吓破了胆,从此只知饮酒作乐,不再问国事朝政。 “龙玺、龙玺在我南梁手中,我南梁要崛起了,崛起了——” 皇宫外。 杀得一身是血的白庆龙,微微皱起眉头,他料想不到,南梁皇宫里,还有这么多愿意殉国的卫兵。 明明整个南梁,都要被人瓜分了。 “上!拦住他!”七八个徐国卫兵,挥着手里的长刀,往白庆龙冲来。 锵锵锵—— 白庆龙冷冷拂开袖子,那柄掠到空中的长剑,宛如注入了灵魂一般,在狭长的皇宫御道里,杀得那些徐国卫兵,纷纷伏尸当场。 “长弓!” 御道上的墙关,两队徐国卫兵搭弓捻箭,朝着白庆龙抛射而下。 只是箭雨还未落下,白庆龙已经踩着宫墙,踏了上来,长剑一扫,又是四五个徐国卫士,被割断了喉头。 “快!他要逃走了,拦住他!” “杀啊!” 白庆龙皱起眉头,脚步掠得飞快,如同敏捷的燕子,不时在皇宫的琉璃瓦上,快步穿梭。 不知多久,白庆龙才停下脚步,眯起目光,死死打量着前方。 在前方,他还看得见几个惊慌失措的南梁大臣,在御道上一路狂奔,妄图远离皇宫。 “奸佞!都是奸佞!想图谋朕的龙玺!尔等都是奸佞!” 夏侯惠手持一柄宝剑,毫无章法地乱挥乱砍,一个跪地发抖的小宫娥,还来不及开口,便被夏侯惠一剑捅穿了脑袋,喷着鲜血栽倒在地。 “什么东楚,什么徐国!都是废物!都是化外之邦,仰我南梁鼻息!” “朕问你!朕说的可有错!” 狞笑一声,夏侯惠扬起宝剑,指着面前的小太监。 “回、回陛下,确、确是如此!”小太监慌不迭地回话。 “哈哈,那你为何结巴!” 嚓—— 夏侯惠回剑,划破了小太监的喉咙。 “朕问你,是也不是?” “是!是啊陛下!” “看你神色仓皇,定时谄媚之言!” 又一具南梁大臣的尸体,倒在御道上。 转眼间,夏侯惠一路杀过来,连嫔妃,宗族子弟,都不知杀了几个。 直到杀累了,他才幽幽坐在玉阶上,爱惜地抚摸着手里的龙玺。 “他们都不懂,朕是天下之主,千古一帝。” “我懂。”白庆龙迈着轻稳的脚步,脸含笑意,走到夏侯惠面前。 “朕是天下之主,你懂吗。” “懂。”白庆龙玩味地点着头,“得龙玺者,便得天下,这是自古有之的道理。” “哈哈,你果然懂!朕要封你做丞相!不,朕要封你做一字并肩王!” 夏侯惠似是找到了知音,拼命地伸出手,往白庆龙伸去。 喀嚓—— 手起剑落,夏侯惠伸出的手臂,蓦然被砍断,鲜血如注。 “得龙玺者,便得天下,当然,废物是不配得龙玺的。”白庆龙淡淡一笑,“所以,陛下还是交给我吧。” 夏侯惠嘴里喷着鲜血,用仅余的一只手,将龙玺抱在怀中。 “龙玺、龙玺,是朕的!朕是千古一帝!” 说罢,夏侯惠转身,便要往后跑去。 喀嚓! 白庆龙皱着眉头,剑光一掠,夏侯惠的双腿立即被连根斩断。 但即便如此,夏侯惠还依旧死死捂着龙玺,半截身子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往永安殿的方向爬去。 “朕、朕的!” “龙、龙……朕的、是朕的!” 白庆龙不胜其烦,缓步走上去,抬腿一踏,将夏侯惠的脑袋踏成了肉酱。 随后弯着腰,想把龙玺抠出来,却不料,即便是死了,夏侯惠的那只手,依旧死死捂着龙玺,不肯松开。 “该死!你真该死!” 白庆龙挥着长剑,将夏侯惠的手臂削碎,随后露出狰狞而又激动的笑容,哆嗦着把龙玺抓了起来。 “是、是朕的。” “朕,才是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