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米不比粟米,乃一季两熟。”武程认真分析道,“南梁黄山郡内,是天然的平原之地,土壤肥厚,最适合早稻生长。” “梁人只凭着这一处平原,收获的稻米,便足够达官贵人的用度,当然,一般的百姓也只能吃米粟了。” “武程,如今才四月多?” “陈相放心,我已经接到黑衣组的情报,黄山郡的稻米,虽然还未生得饱满,但并非不可食用。” “而且——”武程神秘一笑,“黄山郡一带,是南梁最大的茶园地,不仅是早熟稻米,这茶叶,才是我东楚最需要的东西。” “好你个武程。”陈九州莞尔一笑。 武程并没有说错,东楚土地贫瘠,别说茶叶了,连稻米都不多见,只有楚江两岸,零零散散有一些。 “陈相,南梁久种茶园,到时候陈相可掳掠茶农过来,在国都附近培育,说不定会有奇效。” “此言不错。” 虽然有着上一世浅薄的农业知识,但要付诸实践,终归要行家帮忙。 “武程,这一次你不用随军出征,留在国都里。” 裴峰和贾和要征伐南蛮,眼下,也只有武程堪用。 “陈相放心,下官必然不会出任何纰漏!”武程郑重其事拱手。 “本相当然信你,放心,本相这次并非是攻伐南梁,实则是做个强盗尔。” 武程微微一笑,“那就恭候陈相凯旋。” “茶叶稻米,有什么本相就抢什么!李堂马,这老家伙可是恶心本相好长时间了。” 先是派使臣去乞活山,企图夹攻东楚,然后又挑拨武陵蛮犯边,现在倒好,收买吴禄父子,妄图将东楚拖入君臣内讧的泥潭。 不得不说,这坨老姜,当真不是泛泛之辈。 “最多七日时间,本相便会回来。” “任李堂马再狡猾,也定然想不到,陈相会在这种时候,深入南梁腹地。” “你来我往,本相岂能落人下乘。” 走出几步,陈九州突然又想到什么。 “武程,若是贾和与裴峰战事不利,立即用战鸽传书本相。” 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武陵郡密密麻麻的苍山密林间,贾和与裴峰各骑一马,领着后方浩浩荡荡的大军,往前行军。 “这便是那位东楚军师?还有东楚虎候?” 棘草林间,说话的人是一个铁塔大汉,披着虎皮,声音里满是戾气。 这人叫孟章,是武陵蛮族长孟陵的嫡子,亦是下一任族长的人选。 先前李南的三千楚士,便是他带人活剿,连皮都扒了。 “不过如此。”孟章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得意,“这些楚人自诩开化,善用计谋,但如今来看,不过尔尔。” “哈哈,先前的埋伏,看来楚人还没吃够苦头!” 孟章狞笑,“记得了,等会这燕国之狐,还有那位东楚虎候,都留给我,我要亲自扒下他们的皮!送去给陈九州!” “四百年前,我族被楚人相逼,只得远走他乡,如今,是我族报仇之时!” “洞主,不能再等,勇士们都忍不住了!” “好!”孟章起身,挥舞着两柄短斧,“我蛮族勇士,冲杀东楚人,扒皮抽筋,枭首破头!” 一声声宛若狼嚎的声音,瞬间响彻林路四方。 贾和微微一笑。 连着旁边的裴峰,也古怪地转过头,看着贾和。 “老贾,我有时真不明白,你和陈相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都能算得这么准。” “多读书,少纳妾。”贾和白了一眼,“传令后军,以十面埋伏,反围蛮人!” “军师有令,反剿蛮人!中军列阵,立盾冲矛!” 原本在林路上的无数楚士,纷纷结成圆字盾阵,将贾和与裴峰护在其中,只等后方的楚士冲来,便会师一起,杀破蛮人。 咣咣咣! 蛮人大军的飞斧,远远便掷过来,劈斩在虎牌盾上,掠出火星子,留下深浅不一的割口。 “抵住!我等辞家破贼,若不能报国杀敌,有何颜面回楚!” “东楚乃天人之军,破梁拒徐,又何惧一蛮人族群!” “吾等,誓为李南统领报仇!” 一个又一个的东楚统领,身先士卒,不断鼓舞着士气,瞬间,楚士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一个又一个的蛮人戳死在阵前。 在后头,已经隐隐听得见会军的楚士,奔袭而来,破天的高呼,震碎了在场每一个蛮人的胆气。 “洞主,上当了!” 孟章回过头,眼睛几乎气得要鼓出来,他刚才还讥笑楚人计穷,现在倒好,分明是中计了。 “卑鄙楚人!随本洞主,冲破敌阵!”孟章双持短斧,疯狂地往前扑去,两柄短斧狠狠砸下,斩裂虎牌盾,将一个虎牌盾后的楚士,削断了脑袋。 似是孟章的勇猛,感染了不少蛮人,跟着疯吼起来,不要命地往虎牌盾阵冲去。 “裴峰,该你了。”贾和立在盾阵中,面色不变。 蛮人有勇士冲阵,东楚亦有。 “老贾,你可瞧好了!” 裴峰跨上骏马,将缰绳高高一勒,顿时,骏马腾跃过盾阵,马蹄落地,踏碎了一个蛮人的胸膛。 没等旁边的蛮人反应,裴峰策马回枪,十余个蛮人,瞬间被白缨枪扫飞,狼狈地四下倒地。 “这是何人?”孟章回头,整个人吃了一惊。 “洞主,他便是东楚虎候。” “啊!本洞主扒了他的皮!”孟章也顾不得破阵了,持着两柄短斧,便照着裴峰冲去。 “天杀的楚人!上次送回东楚的扒皮人,便是本洞主的好礼!” 闻言,裴峰立即将一个蛮人戳碎,尔后冷冷回头,目光里满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