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我们似乎是谈不拢了。”白庆龙叹着气,“我有些好奇,陈相当初,不过一个庸碌之人,死而复生后,居然成了东楚的中兴之臣。” “我乞活山的教义里,有灵魂附身之说,当然,这等事情,实属太过离奇,谁人会信。” 陈九州直呼好家伙,这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等谬论,贻笑大方。”镇定下来,陈九州淡淡回话。 “我还是希望,陈相能开一个条件。” 开条件?等得到龙玺,再振臂一呼,估计离“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就不远了,到时候连着东楚,也要被乞活山满天下的起义祸及。 所以,这龙玺,是万万不可交到白庆龙手里。 “若是真的得不到,我也只能昭告天下,说龙玺便在东楚了。”语气很平静,但带着浓浓的威胁。 “你不怕本相现在杀你?” “陈相杀不了我,天下二十州,能比我剑快的人,只有一个。你那位蛰伏的高手,是用弓的高手吧,叫金弓将?即便如此,也同样不如我——” 似有一道寒光掠过,陈九州面前,一缕头发缓缓落到茶盏桌上。 而白庆龙,至始至终,似乎都没看见拔剑出鞘的动作。 陈九州皱住眉头。 这白庆龙,不仅是年龄出乎他的想象,连着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陈相放心,我不会杀陈相。我说过了,你我都是聪明人。” 为了验证这番话,白庆龙扬手,将手里的古朴长剑,丢到了几十步之外。 “山主若杀了本相,估计也出不了东楚。不过山主以一介秀才之身,练得这番功夫,当属世间罕有了。” “其中的过程,还请陈相恕罪,不便相告。”白庆龙面色无惧,“今日来看,当真是要谈不成了。” “你我都知,不管龙玺在谁手里,另一方终究是不甘心的。”陈九州抬起头,脸色认真。 “陈相是何意?” “本相要灭南梁。” “灭南梁?”白庆龙稍顿之后,突然眯起眼睛,“明白了,陈相要给南梁栽下一个祸根。” “所以,哪怕山主昭告天下,本相也不怕的。” “你确定要如此?” “山主也说过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白庆龙皱住眉头,“我只是好奇,为何陈相不直接把龙玺给我,我亦可以帮东楚灭掉南梁。” “本相只选最稳妥的办法,东楚不能输。” 实际上,陈九州更看不起这个蛊惑民众的组织,如白庆龙这样的枭雄,得到龙玺后再运作一番,会变得极度可怕。 “怪不得了,陈相以区区病弱之国,能破而后立,确实是策略无双之人。我只问陈相一句,若是日后我乞活山得了龙玺,陈相当如何?” “那便是山主的本事,与本相何干。” “不说与天下人听?” “不说。” “那我又如何能确定,到时候陈相会用真的龙玺?” 陈九州平静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锦盒,随即打开,呈现在白庆龙面前。 玉色蟠龙萦绕在上,神骏不凡,隐隐要飞身而出。 “这、这是龙玺?” “自然。”陈九州笑着推过去。 只要白庆龙不傻,都知道即便拿着龙玺,也离不开东楚,用剑高手又如何? 几千重兵把守的江岸,能杀几个? 一剑破万兵的事情,只有神话里才有。 “给山主半柱香的时间。”陈九州冷静地喝着茶。 “谢过陈相!”白庆龙咬着牙,眼色里的贪婪,终究是很快压了下去,双手小心地捧起龙玺,仔仔细细地端详。 半柱香过,白庆龙才艰难喘气,将龙玺放了下来。 “确是真品,四百余年了,总算重现于世。” 陈九州笑着收回龙玺,白庆龙张着手,愣是不敢阻拦。 抢了又如何?只要陈九州昭告天下,不管真假,终归会有人对着乞活山发难。 龙玺,是多少国君梦寐以求的东西。 “陈相,能否再看一会?” “这可使不得,若是山主看得清楚,造了赝品,我东楚岂不是损失大了?” “这玉色蟠龙的腾飞之姿,乃一代名匠诸葛范所铸,现今天下,谁人能仿?” 陈九州神色犹豫。 “陈相放心,若东楚伐梁,我乞活山必然相助。” 等的,便是这一句话。 “这倒不必。”陈九州淡淡一笑,“这样吧,山主发一道讨贼檄文,便说南梁兵伐无道,乞活山欲举兵征伐。如此,本相便让山主再看一日。” “陈相好手段啊。”白庆龙冷笑。 讨贼檄文一出,相当于和南梁绝交,不死不休了。 “本相只是提意见,这龙玺,日后终归不能留在东楚,若是到时候山主认错,可就怪不得本相了。” “山主当明白,如今这世道,造假之术可谓越来越难辨。” “三日。”白庆龙冷然开口。 “至多两日,若再谈不拢,那山主请回吧。山主莫要忘了,南梁如今只有三十万兵力,兵甲百万之时,我东楚尚且不怕,如今更不会怕。” “陈九州,你怕的是我乞活山顺江而下,夹击东楚。” “山主可以试试。”陈九州笑了笑,“不知山主觉得,乞活山比起徐梁联军,如何?” 白庆龙顿时默然,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和陈九州的谈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被陈九州稳稳拿捏住了。 “莫非山主还以为,我东楚乃孱弱之国?胆敢犯我东楚边关的,本相打了个遍,又何惧你乞活山。” 陈九州冷冷抬起手臂。 “吼——” 霎时间,四周围响起几千楚士的连绵长吼,震得桌上的茶盏,隐隐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