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拿着竹竿在“河北”方向比划后,又指向南面徐州、豫州。 “徐州有东海、琅邪、彭城、广陵、下邳五个郡国。” “且不言徐州境内的黄巾军,也不言陶谦年老多病难以活得长久,这些且不提,仅以战争而论。” “琅邪郡北面是青州北海国、东面是大海,西面是兖州泰山郡,南面是徐州牧陶谦占据的本部东海郡,东海郡又与鲁国相邻。” “琅邪郡北、西皆是我军,自鲁国用一支兵马牵制东海郡,由泰山郡、北海国夹击琅邪郡,琅邪郡可夺,琅邪郡既夺,兖州、青州军便已直逼徐州陶谦老巢。” “豫州方面,颍川、梁国……包括兖州陈留已成包围陈国之势,可拿下陈国,由北向南逐渐推进、击败了袁术后也就算是拿下了整个豫州,整个江北之地也就落入了咱们手中。” 董虎将大致的战略意图说了下,所有人全都郑重。 “先不提兖州、青州的得失,看着曹操得了多少兵马,看似他一下子强大了无数倍,那也不过是吹起来的气球,吓唬人而已。” “兖州、青州暂且不提,也不提冀州、豫州、徐州,咱们就只论李傕郭汜,只论咱们要不要招降徐荣、胡轸、樊稠、张济、李傕郭汜等人,他们至少跟随叔父征战十年以上,这样的经验老将,而且与咱们同门同宗,咱们要不要招降他们?” 见所有人左右转头却不言一句,董虎笑了笑,又用着小竹竿指向颍川、梁国。 “招降了李傕郭汜,颍川、梁国就是咱们的,咱们就能够对袁术施压,若不招降他们,雒阳就会面临他们的威胁,与此同时,南阳郡也会对咱们心存忧虑。” “咱们要不要招降他们?” …… 见董重和一干兄弟低头不敢言,董虎知道他们心下所想,将小竹竿挂在地图旁后,示意所有人坐回座椅。 “边地人穷易乱,性子也不怎么好,咱知道你们担心,咱心下也不是没有担心,所以将兖州给他们,兖州夹在河南尹与青州之间,他们若敢有异心,咱们能东西夹击一刀将他们砍了。” “而且叔父不是也恢复了郡国都尉制了吗?成了州牧、太守后,下面的校尉就不能完全由他们分配,而且他们加入了我军后,也要遵守咱们的规矩,军中长使必须要由长使府遣人督理兵卒训练、后勤辎重以及将领的升迁任免,都察院也会下派刺史监督各郡国不法……有这些限制,你们又担心什么呢?” “当然了,你们日后继任一地州牧、太守、镇将,也一样会有这些限制、约束。” 董虎正色道:“天下大乱原因种种,但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那就是各路诸侯坏了帝国规矩,不再将规矩当一回事。” “旧的规矩坏了,咱们若是志在天下,就必须重新立起规矩,咱们就必须遵守咱们自己制定的规矩!如果你们哪一个造咱的反了,成了一方诸侯,也一定会建起自己的规矩,若不整一套规矩,即便你们成了一方霸主,最后也只是路边枯骨,不是被人杀死,就是被自己兄弟捅了刀子。” 听了他这么说,董重、董罴、张辽等人全都面色大变,董虎却微笑摆了摆手。 “你们不用紧张,咱就是一比,与你们说说规矩的重要性,无论是咱制定的规矩,还是你们制定的,都要守规矩,咱也一样要守规矩。” 董虎叹息道:“从咱们征募两千佣兵营后,咱就成了参狼羌王,成了高原羌王、河湟羌王……为什么?” “因为规矩。” “因为咱要守规矩。” 董虎说道:“咱知道朝廷容不下咱们,若咱们兄弟是汉兵中一员,咱们就必须守汉兵的规矩,咱们就不能走到这一步,唯一能避免朝廷约束的,那就必须在朝廷的规矩之外,与此同时,咱们又在朝廷规矩之内。” “因为朝廷的规矩里,属国都尉可以拥有自己的族众、族兵,属国听调不听宣是朝廷允许的规矩。” 董虎笑道:“咱说这些,是想告诉诸位,昨日咱们拥有凉并二十万精锐,拥有割裂一地的实力,但咱们还是遵守了规矩,未来咱们也依然遵守规矩。” “董部义从的规矩让咱们一路走到现在,让咱们始终是一体,日后没有理由坏了咱们强大的根基所在。” 董重忙站出来,大声道:“大兄说的对,哪个若敢坏了咱们的规矩,咱们兄弟绝对不答应!” 一干将领齐齐点头,唯恐真的成了叛徒似的,董虎也不由笑了。 “你们都是咱的兄弟,咱自然信任你们,李傕郭汜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董虎转而看向姚勇。 “战场上的事情暂且不提,咱们调兵进入兖州是两个月后的事情,曹操刚刚吞下百万黄巾军,百万黄巾军与兖州大族之间的争斗需要些时间酝酿,但六部长使府应当重新调整,当提前组建一个管理凉州、并州、司隶校尉部、兖州、青州、豫州、徐州以及草原、高原的小朝廷,向各州送信,要他们推荐各司官员,官员,而且将领官员的品级也要确定下来。” 姚山和众将全都面红耳赤,董虎这样的话语,就意味着他们将高举争霸天下大旗,要自己称王改朝…… “诺!” …… 董虎相信,自己兄弟不是看不出他想拉拢董卓一系将领,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加上叔侄两派系自十年前就争吵不和,再加上蛋糕就这么大,自己兄弟还没捞到好处呢,外人就要伸手拿走最大的一块,别说一群年轻将领,就是姚山、董三这样的老将也心有不满。 除了将领外,尚未等到李傕郭汜进一步消息前,大丫、三丫也跑了过来,两个婆娘不仅因为兖州的事情,还因为“刘辩”的事情。 董虎不愿意与他人开口“刘辩”事情,有些事情涉及到十年后,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对“兄弟”的算计,事业未成,兄弟之间就有了隔阂,如此还能否一起闯天下? 想来董重、董罴他们心下也不怎么满意刘辩,又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多嘴多舌,这才由大丫、三丫开口询问。 三丫性子不够沉稳,训斥了一顿后便将她赶回了雒阳,晚上睡觉时,考虑再三还是与大丫开了口…… “把刘协赶去荆襄,辩弟与刘协的关系在那摆着,你们担心也在理,但咱并不是很担心这些,若没有咱的掺和,两兄弟或许会同心协力……尽管咱很怀疑,但不代表没有一丝可能,可当咱掺和了进来,兄弟两人走向反目的可能性会很大。” 董虎躺在床上突然开口,白日里他发了脾气,把三丫硬生生赶去了雒阳,一整日都黑着脸,大丫也没敢再招惹他,只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直到此时开口,这才敢侧身抱着他的腰腹。 “唉……” 董虎叹息一声。 “性格决定命运,辩弟出生高贵,若是太平年间,他可以做一个守成天子,可当乱世来临……他扛不起帝国崛起的重担,更别说他已经退位了。” “所以,你们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辩弟的事情。” 白天他发了脾气,大丫担心他还在生气,犹豫了下…… “夫君说的是,兄弟们并不担心史侯,只是……只是担心天子一旦在襄阳为都,南阳郡……南阳郡……” “南阳郡会成为进攻雒阳的前沿?” 董虎替她说了出来,又一个翻身,沉重身体全压在了她身上,很是不满盯着大丫涨红脸颊。 “咱能不知道南阳郡是雒阳南面的安全屏障吗?” …… “哼!” 董虎气哼哼了声,这才从她身上翻开。 “辩弟性子是怯懦了些,但他不蠢,他能从咱的话语里判断出权臣对大汉朝的重要性。” “能成为权臣,说明权臣在实力上是一家独大,犹如一头猛虎震慑群狼不敢乱动,若猛虎身死,群狼就会相互厮杀决出一个狼王来,而虎王身死后,群狼混战就势必会有流血事件发生,帝国安定之时,这种权利厮杀尚不能动摇国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下已经乱了,朝廷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惨烈角逐,看起来,咱让李傕郭汜狠狠欺负刘协和大臣,咱也与辩弟开口言是让他们长记性,要他们在对待权臣时谨慎。” “对于辩弟来说,咱做的对不对?” “或许不对,毕竟臣子如此对待君王,可谓不忠,但也可以说是良药苦口。” “对于刘协和大臣们来说呢?他们会不会真的谨慎?会不会在‘稳定民心’上谨慎对待权臣?” 董虎不屑摇了摇头。 “不会,他们不会谨慎的,只会认为叔父,认为咱,认为李傕郭汜……认为权臣极为危险,会本能的打压所有权臣!” “打压是不假,可他们逃入荆州后,就没有权臣吗?怎么可能会没有?刘表现在的实力超过了落魄逃难的刘协和朝臣们,刘表会是第一个权臣!” “打击刘表,荆州混乱……或许刘协和朝廷还会勾结汝南郡的袁术、徐州陶谦、益州刘焉……勾结咱们意想不到的‘外军’也不一定,正如当年何进、袁绍私招外军威逼雒阳一样,刘协和朝臣们兴许会招来一群外军威逼刘表、杀了刘表也不一定。” “咱一再与辩弟开口闭口稳定的重要性,看到刘协和朝廷这么瞎整,他会怎么想?会加剧朝廷的混乱吗?” “不会!” “除非辩弟有称帝野心,否则他是不会加入这场混乱的,一旦加入,无论是对于朝廷自身存亡,还是对于他自身性命都没有丁点好处!” 董虎苦笑道:“辩弟比刘协性子单纯,他与咱亲近,但他心下是不愿意汉室彻底倒下的,咱只要告诉他,越是乱来,汉室越是会轰然倒塌,他就不会轻易介入朝廷的事情,而他不愿意出手相助,不愿意打压荆州牧刘表,也一定会成为刘协和朝臣们怨恨的对象,这也就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将辩弟推到咱们身边,南阳郡就始终是咱们的南面屏障。” “辩弟他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对于咱们凉州人,对于咱们建立的崭新帝国都极为重要,他可以让天下百姓顺利认可咱们,你又何必对辩弟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