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和十将是皇城司编制里的基层军官,前者人,相当于后世的排长,正九品,后者顾名思义,管十人,相当于后世的班长,没有品级。 只有校尉以上的军官及左右(两名亲兵)、传令兵才配马,余者都是步军,甲胄和兵器也不尽相同,有轻有重,有长有短。 皇城司各司的兵士都是住在各自家里的,兵马司的人一样,早出晚归,需要执行夜巡的则晚出早归。 各司虽然有厨房,但只为在司里办公的人员和几位主要军官将领提供服务,他们都是在外面用的午饭,他们只有在突***况或者每个月发粮饷的时候才会回一趟官署。 每天放值时,兵士们都会从各自的校尉口中获得第二天值守的地点和内容,然后穿着甲胄带着兵器各回各家,第二天准点到集合地点就可以了。 皇城司兵士的饷银比中央御林军兵士的饷银略低,但要比京营兵马司兵士的饷银要多。 一是他们属于大梁军队的战斗序列,二是因为他们工作危险性要比京营的“养老兵”兵马司的“城管”要高。 京营的兵士们要注意的是不要在训练中弄伤自己兵马司最危险的则是在抓捕盗贼时跑慢点,不要摔到沟里,而皇城司面对的很多都是犯罪官员家里持刀持枪、负隅顽抗、殊死一搏的护院家丁和亲兵,所以他们个个身穿甲胄,全副武装。 所以在很多皇城司的兵士看来,在这里当差是件苦差事,得到粮饷的不比别人多多少,却要经常和敌人厮杀,他们几乎每一天都有同袍因公殉职。 他们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饷银,外加半石大米,圣上偶尔犒赏三军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分一些例如粗布之类的东西。 从待遇上讲,比中央御林军里的那些“老爷兵”们差远了,这些人一个两个穿的光鲜亮丽,天天就站站岗,巡巡逻,什么危险都没有,一个月却有三两银子的饷银,是他们的三倍。 南司官署里还有一位从九品的笔帖式,带领没有品级的文书,负责往来文件的收发、各项统计、拟办催办、缮印立卷等事务,是各司都指挥使的贴身文员。 南城很大,南司近千名的兵士散开后,就像是抓起一把石子撒进一片湖泊里,激不起多少的水花,他们一般都由各自的十将领队,在辖区内往来巡视。 过了半个时辰,校尉们才陆陆续续的返回,他们个个身穿甲胄,腰悬佩刀,聚集在院子里聒噪不止,等人全部来齐后,在刘东的带领下,十九名校尉走进大堂,抱拳齐声道:“卑职参见贾都指挥使。” 贾瑜双手下压,示意众人落座,道:“如今都指挥副使、三名指挥使和一名城门使的职位空缺,诸位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尽管说来。” 校尉们一番躁动,小声交头接耳起来,贾瑜端起茶慢悠悠的喝着,也不催促,这时站在他身后的笔帖式恭声道:“大人,按照以往的规矩,您可以自行拟订人选,由下官呈交给总司那边,他们一般都直接批了。” 言下之意是不必问属下的意见,您可以随意安排,哪怕是让一条狗来领了职位,他们都会捏着鼻子认了。 刘东抱拳道:“若大人手上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请他们权临此位,卑职等人无人不服。” 张平也抱拳道:“大人,卑职众人无一不服,请大人自主安排。” 校尉们也纷纷表态,表示对都指挥使大人的安排绝对支持。 贾瑜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刘东,笑道:“本官初来乍到,也没什么好给的,只有这些黄白之物,请刘副指挥代本官分发下去,全司上下所有兵士每人二两、十将和文、校尉十两,剩下的你们三个指挥副使和笔帖式分了,算是给兄弟们买些酒肉吃,大家以后好好当差,本官不会亏待你们的。” 以利收买人心,长此以往不行,但却是短时间内获得回报最 快的方式。 对于校尉们来说,这十两银子相当三四个月的饷银了,纷纷感叹到底是国公府邸出来的,家大业大,出手阔绰。 至于贾瑜在司里重要职位上安插自己亲信的行为,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南司前几任的都指挥使无一不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因为都指挥使一人犯事,其他三位指挥使和一为城门使被一起革职查办的事了,因为这几人都是他的心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别说是他们司,整个皇城司以兵马司都是如此,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因此感到而不满,毕竟如果是他们做了这个都指挥使,第一件事也是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在这几个重要的位置上。 眼下又拿了这么多银子,又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单膝跪地,齐声道:“卑职誓死效忠大人。” 贾瑜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笑呵呵道:“不是誓死效忠本官,而是誓死效忠圣上。” 校尉们替手下的十将和兵士们领了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有了这十两的银子,足够去青楼里找一个漂亮的妓子快活一晚上了。 吩咐三位指挥副使一切按部就班后,贾瑜出了南司的官署,骑着旺财去了柳湘莲的住处。 见院门虚掩,贾瑜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柳湘莲打开院门,见贾瑜一身官服,面色一动,连忙把贾瑜往屋里引。 李纵和位怀清从屋里走出来,拱手道:“见过贾公子。” “我刚得了皇城司南司都指挥使的官衔,现在手底下缺了一位都指挥副使和三位指挥使,想来问问几位,愿不愿意到我南司暂时屈就一下,虽然品级不高,但好赖也算个官身,是个跳板,以后办起事也会方便许多。” 位怀清大笑道:“我们三人都是公子的心腹门客,自然是公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了。” 李纵抱拳道:“我等白身,岂敢挑拣?属下愿入南司做一指挥使。” 贾瑜最后看向柳湘莲,柳湘莲抱拳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贾瑜笑道:“既如此,请李纵为都指挥副使,二郎和怀清同为指挥使。” 李纵惶恐道:“此位理应由二郎担任,纵后来之人,岂敢居上?” 柳湘莲笑道:“如何不敢?论武艺,李兄强于我,论年龄,也长于我,李兄莫要推让。” 位怀清也道:“极是,极是。” 贾瑜拍板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城司不兵马司,有的是立功机会,三位入我南司后,多从手下副指挥使和校尉那里学习带兵的经验,三位明天上午就到皇城司南司官署报道,甲胄、腰牌和兵符我现在就回去给你们准备,好好做事,我不会止步于此,你们同样不会止步于此。” 李纵三人异口同声道:“既遇公子,岂敢负义?” 回到官署,贾瑜叫来笔帖式,让他给李纵、柳湘莲和位怀清三人填写履历,贾瑜只说了一句,“此三人皆是武艺高强,扶危济困之辈,可堪一用。” 笔帖式洋洋洒洒的写了几百字,润色好后,呈了上来,贾瑜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现在就送到总司那边,甲胄、腰牌和兵符明天上午之前要落实好,不可耽搁。” 笔帖式连忙打发人去了,贾瑜又想起一事,叫来刘东、张平和那位孙副指挥使,问他们哪个毛遂自荐,去做南城门的城门使。 三人对视一眼,张平抱拳道:“大人,卑职和孙副指挥使的武艺和资历都不如刘副指挥使,请大人任命他为城门使。” 在晋升时,他们这些武职首先看的关系和资历,最后才看能力和武艺。 贾瑜宣布道:“即日起,原第一指挥副指挥使刘东接任城门使一职,你的位置由你手下表现最好的校尉接任,你自己去安排,马笔帖,刘城门使的履历同样要递交上去,不得有 误。” 刘东单膝跪地,沉声道:“卑职谢大人提拔。” 姓马的笔帖式连忙道:“下官这就去办。” 刘东、张平和孙副指挥使都是武职,在贾瑜面前自称“卑职”,在大梁,统兵一千及以上才能称为“将”,一千以下是“使”。 贾瑜刚刚够资格称“将”,可以在景文帝或者更高级的武将面前自称“末将”或者“小将”,而刘东三人只能自称“卑职”,因为他们每人也就协管着两名兵士,远远不及统兵千人的“将”。 姓马的笔帖式是文职,则在贾瑜面前自称“下官”。 贾瑜打发众人去各司其职,各守其位后,自己则坐在书案前翻看各类卷轴。 临近午时,一个帮工走进来询问贾瑜中午是在官署里用午饭还是出去用,贾瑜便让他去厨房取一人的饭菜来,那帮工连忙去了。 皇城司兵马司各司的官署里都有帮工和厨娘,前者负责打扫卫生、端茶倒水、跑腿传话,后者则负责为各级主要军官将领煮饭。 不多时,两个年轻的厨娘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见餐盘上有一小壶酒,贾瑜道:“工作期间不饮酒,以后不要再上了。” 两个厨娘连忙答应,把木盘里的菜品端了下来,计有酱香牛肉、烂蒸羊羔、清炒白菜、麻辣豆腐四样,主食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贾瑜挨个尝了尝,除了那软了吧唧的烂蒸羊羔他吃不惯,剩下的三样都还行,吩咐道:“以后不要上这羊肉了,本官吃不习惯。” 用完午饭,一个厨娘收拾碗筷,一个厨娘伺候贾瑜净手漱口,早有帮工整理好床铺,请贾瑜小憩一会,贾瑜没有午睡的习惯,准备出去巡视一下南城。 荣国府,入尘院。 晴雯用完午饭后便去林黛玉院说话聊天,见晴雯进来,坐在廊下打盹儿的雪雁叫道:“晴雯姐姐来啦!” 紫鹃走出来拉着晴雯的手,笑道:“你来的正巧,老太太赏下来一些牛奶杏仁酥酪,我们家姑娘给你们三个留了不少,你先在这吃一些,剩下的我让雪雁给小角儿她们两个送去。” “林姑娘呢?” “在老太太那,听说珠大奶奶娘家来了人,姑娘小姐们都去了呢。” 晴雯“哦”了一声,架不住紫鹃的热情邀请,勉强吃了半碗牛奶杏仁酥酪,雪雁用银碗把剩下的装了,蹦蹦跳跳的去了入尘院。 自己老是沾她们两的光,吃了不少的零嘴儿,这次她准备拿出几十文钱,带她们两从东花园的小门溜出去,去买上次吃的那个桂花酒酿和芝麻元宵。 荣禧堂。 贾母左手握着李纹的手,右手握着李琦的手,让她们两在自己旁边坐了,夸赞道:“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姐儿都亭亭玉立,知书达礼,跟她们的堂姐姐一样。” 李纹和李琦红着脸,一个有超脱和自然的美感,一个如水葱儿般水灵,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万千风情,直把贾宝玉都给看呆了。 要是放在一年前,林黛玉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多少会生些闷气,而现如今坐在探春旁边的她却是一脸淡淡的笑意,不与往日有丝毫的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