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西府潢川指挥使周策亲领五千精骑绕过息城,向罗山进发,而于庆武此刻正与萧寒在蔡州谋划南下的事情,等于庆武得知消息的时候,周策已经轻取罗山,横在申州城与息城中间。 于庆武恨的牙痒痒,立刻就返回息城,并领申州城的将士与自己相约夹击罗山的周策。 不过谭忌却没给他机会,罗山被占之后谭忌立即进逼申州,逼得申州兵马不敢擅动,这样一来直接把于庆武定在息城不能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反倒是周策最安全。 于庆武离开蔡州,这种好机会后陵太子哪里会放过,尽起汝南兵马攻打蔡州,这给萧寒惹恼了,在随州被人欺负,回到蔡州还被人当做软柿子捏,于是萧寒第一次不顾反对领军出击,两军在平舆遭遇,大战在即。 仲柔萱刚打算将襄阳旧军调到汝南支持太子的时候,蒙焕就来了,蒙焕亲自领兵五万再次占据新野,达奚谦弼不得不出兵稳定局面,而襄阳旧军统领赵和趁机想强度丹江,不过事与愿违,丹江南岸守军强悍异常,尤其是江中游弋的水师总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击退襄阳旧军。 就在各地开花的时候,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支西府精锐偷偷翻越桐柏山,五月初七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桐柏县已经陷落了,宣松只留下一支三千人的都尉军安抚桐柏,依靠桐柏山做好的防御。 五月八日晚,还没准备好的泌阳陷落,达奚谦弼如同受了惊的马一样不管不顾的冲向泌阳方向,熟料宣松再次改变作战方向,五千精骑急行军,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杀进了确山,汝南危急。 后陵太子得知消息后发了疯回援,可是昏了头的萧彧哪里会放过他,见权晖要跑萧彧下令全面进攻,一个要回援,一个强留你,双方在平舆陷入血战,最终的结果是权晖惨胜,引着残部回援汝南。 刚到汝南城下,城头上的大旗飘扬,权晖看过去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明晃晃的神鹰军旗随着风招摇的很。 权晖气的要攻打汝南,好在身边的部下脑子还清醒,死死的拖住自家太子不要去送死,一行残军灰溜溜的退回遂平,这个时候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五月十日,平舆大败的萧寒返回蔡州的时候与权晖遭受到了一样的待遇,一个小姑娘模样的人趴在蔡州城头上好不惬意,笑呵呵的说道:“安庆郡王,本郡主有礼了!” 这是周策的后手,于庆武能凭借一己之力把他和谭忌锁住不敢擅动,但他却没有估计到权晖会主动出击,更不会去想潢川府还有兵马能够北上,环环相扣,几乎出动了两大帅府的所有精锐去为小股部队做诱饵才换来了这样的胜利,说是侥幸也不为过。 萧彧的战力已经消耗殆尽,不得以选择退到颍州境内修整,前后不过十天不到,西府的年轻将领们一举成名,连克汝南、蔡州,顺便将于庆武团团围住。 蒙焕在得知汝南、蔡州拿下的时候,同样是迅速撤出与达奚谦弼的对峙,率大军赶往申州,前前后后两大帅府共计十三万大军将于庆武困得个水泄不通。 “大将军!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于庆武的亲卫哀求道,趁着潢川兵力不足还有缺口赶紧回撤才能保命。 于庆武不是不懂得其中道理,但是不甘心啊!一群疯子竟然在十日内将败势扳了回来不说,还顺便把自己给围了,想不通啊!也不合理,大部军马为小股部队做掩护,这种打法太不合常理,更不是用兵之道,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赢了,赢得自己无话可说。 罢了,败局已定,撤吧,上次滕寒已经帮了自己固守颍州不失,自己的地方总要自己处理才是,于庆武看着南边叹了一口气,说道:“飞鸽传书申州城,各自突围!” 五月十五日,于庆武一路北撤,沿途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各地城池只是坚守,城外没有一兵一卒,直至于庆武从弥陀寺进入颍州境内,整个过程西府兵马安静的很。 五月十六日辰时,申州投降,开城门,迎大军,至此,从丢失随州转而不但收复失地,同时还拿下了申州、汝南和蔡州部分。 成都方便自然不会吝啬,首功是宣松的,升任神鹰军辅帅,晋位汝南郡侯;其次是蒙焕,任白衣军辅帅,加赐俸禄三千石;之后是谭忌,升任随州大将军,节制随州、申州以及潢川、蔡州兵马,晋位孝昌县侯。 令人意外的也有,潢川指挥使周策,不听节制,胡乱出兵,差点坏了大事等等,在百姓眼中感觉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身,只有军中的高级将领才知道周策错就错在不该让郡主冒险抢占蔡州。 结果就是念在他还是有点功劳的,迁调上庸指挥使,无爵位,周策离开的时候蒙婉姝站在城头上居然垂落了几滴泪水,身旁奉命押她回去的世子蒙靖言和石遵见状打了一个寒颤,一般蒙婉姝有这样的表现就是不知道谁家要遭殃了。 “摆脱我就这么高兴吗?周策,周子瑾,本郡主记住你了!”蒙婉姝心里早就开锅了。 北边的战事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三方损失都不小,连宣松都上报成都希望修整一段时间。 “你怎么看宣松的上奏?”蒙琰问向顾言风。 “是实话,云梦的粮草已经消耗到之前定下的警戒值了,而且兵士的伤亡也过于明显,几场战斗下来,两大帅府折损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将士。”顾言风唏嘘的说道。 蒙琰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补充兵马的事情交给两院了,还有你亲自去一趟云梦,把婉姝给我带回来,太胡闹了!” 提到蒙婉姝,顾言风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这姑奶奶一心想效仿苏青,竟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把自己置于险地,若不是于庆武没有心思理会她,以她那点小聪明早就被俘了,想想都后怕。 “臣遵谕令,世子是否一同返回?”顾言风试探的问道。 “他不用,告诉他,让他和小石头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在十一郎那里待着,还有,告诉小石头没人抢他爹的位置,再和宣松、谭忌发生矛盾,直接军法处置!”蒙琰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才过几天好日子,一身勋贵的臭毛病就养成了。 “王爷不必对世子太过苛刻,世子在同龄人中已是相当优秀了,两院的夫子和教头们都很推崇。” “你是他的舅舅,自然为他说好话。”蒙琰不满的说道,只不过这种不满更像是家里人为孩子发愁的谈论。 顾言风笑着笑着忽然定住,看向蒙琰,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还未开口,蒙琰就抬手制止,说道:“舅兄,有些话就不要说出口,再说就伤了我们的情分了。” “殿下,这不是臣下的意思,是西府各级官吏将领的意思,这几日从边关来了不少的文书,宣松等人也有这个意思。”顾言风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中原糜烂成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这样是陷王爷于不义!”顾清风从后殿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呵斥她的兄长。 顾言风却毫不畏惧的说道:“今日破了这么亲情我也要为大家发声,殿下不可以再犹豫下去了,我知道殿下忌讳家天下的制度,但是大家都是因为王爷才聚集在一起的,如果王爷不愿意担下此责,我敢断言,西府瓦解之日不远矣!” 看着顾言风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也要说出来,看来西府中大多数,甚至全部的官吏将领,甚至是百姓都有这种想法,这个念头已经挡不住了。 顾清风为了维护蒙琰的想法不惜的和兄长冲突,眼看两人就要较真起来,蒙琰说道:“兄长,若做了那件事,你怎么保证百姓万民的利益,这天下是百姓的,不是世家勋贵和士大夫的,你懂吗?” “赋予内阁和民情院更大的权力,而民情院只能和百姓有关,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顾言风早就与三台四院的人有了对策。 蒙琰苦笑道:“你们都为我想好了对策,我还能怎么办?我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不愿意走上这条路的人了。” “殿下!”顾清风提醒的喊道。 “清风,我还有退路吗?”蒙琰的无奈是真情流露,连顾言风都清楚的知道蒙琰最大的梦想其实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统中原只不过是他的一份责任罢了。 “殿下,如今各地局势都很紧张,咱们这么做会激起将士的斗志,对于中原局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顾言风见蒙琰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 蒙琰起身说道:“舅兄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私下告诉他们本王有此意,但不是现在,汉中、邕桂以及星潭彻底平定后我决不食言!” 顾言风立即跪下拜道:“臣遵旨!”特意把“旨”说的很清楚。 “还有,你们都私下里有了对策,内阁和民情院的事情拿出来个章程吧。” 顾言风兴致高涨的走了,留下蒙琰夫妇愁容满面,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整个藏书殿安静的都能听到微风的声音。 “七郎,这一天还是来了。”顾清风率先打破宁静说道。 “挡不住的,我的想法本来尺度就大,他们能接受到如今已是不易,萧彧曾和我说过,他说我的想法很危险,会遭到天下人讨伐的,我不信,但舅兄他们的态度我信了。”蒙琰有点落寞的说道。 “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份真正的荣耀,自古以来,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就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以前叫世家豪门,现在是勋贵高官,大家总是要涂点什么,说起来这没错,您说呢?” 蒙琰没再回话,走到顾清风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缓步走到殿门口,看了看殿外的风景和远处忙碌的身影,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们为什么会活在人世间,人生奋斗的目标不是为了锦衣华服,而是天下大同。” “臣妾明白,臣妾一直都懂,不然当年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卖给你。”顾清风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了。 蒙琰为她擦拭掉眼泪,宠笑道:“好了,我的苦恼我来解决,你的烦恼只能你来处理了,成都府里的贵妇人怕是很快就要上门了,婉瑜不错,让她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