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令!” 吴良的语气瞬间重了不少,不容置疑的盯着典韦的眼睛,冷静的眸子中充满了压迫感。 “……” 典韦顿时不敢再说些什么。 他跟随吴良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当中,吴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过话,哪怕一次都不曾有过。 越是如此,典韦越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吴良的决心。 虽然两者的体格完全不在一个维度,典韦哪怕只用一只手依旧能够似对付小鸡仔子似的将吴良制服,但面对此刻的吴良,典韦心中出现的唯有敬畏。 “诺……” 最终,典韦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与白菁菁、甄宓、诸葛亮和于吉这些个老幼妇孺待在了一起。 这辆马车其实并不算小,原本四个人待在里面空间还有些富余。 但如今典韦一上去便立刻显得拥挤了许多。 甚至典韦必须得躬着腰驼着背抱着膝盖,保持着这副弱小又无助的姿势才能够勉强坐下,这画面从吴良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喜感十足。 但此刻并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 重新将马车的帘子放下,吴良又看向了杨万里与其他的瓬人军兵士:“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务便是保护这辆马车,只要有敌人靠近马车十米以内,不必向我请示立即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击杀,其余的时候,我们只管跟在使君后面见机行事。” “诺!” 众人应道。 “杨万里,带几个兄弟将我们随军携带的那几桶药材卸下来,还有那些铜罐也一起卸下送入我账内!” 吴良回头对杨万里说道,“我大约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如今使君正在收拢人马,应该还来得及,若有人来了及时通知我便是。” “诺!” 杨万里等人闻言,神色立刻变得精彩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那几桶药材与那些铜罐组合在一起究竟会变成什么,他们都曾亲眼见识过,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定是终身都难以忘怀。 而现在吴良再一次启用这些东西,他究竟打算做些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这一刻。 瓬人军所有人都仿佛刚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从内而外满满都是安全感。 叛军? 那些叛军最好祈祷曹使君便能够将他们制服,否则若是轮到我们吴将军出手,只怕就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了…… …… 曹老板很快便将所有可以动用的有生力量集结在了一起。 如今曹老板还不确定城外驻扎的大军是否已经获悉了城内的具体情况,是否展开了救援行动,也不确定南北合围而来的叛军人数几何,因此并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至少短时间之内,一切都只能靠眼前的这千余名将士。 而最稳妥、也最直接的方式。 自然便是尽快突围,只要能够杀出城外,便能够与城外的大军汇合在一起,届时情况将立刻发生反转,反倒是那些城内的叛军成了瓮中之鳖。 但这恐怕并不容易。 如今安邑城的两扇城门都已被叛军控制,而攻城战往往是最难打的,哪怕数倍于敌军也未必便能够取得优势。 仅靠他身边这千余将士,哪怕从城内抢夺城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情况极不乐观。 “子脩,这回由你来打头阵,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尽快夺下城门!” 曹老板重重按住了曹昂的肩膀,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这种极为被动的情况下,身为曹老板的长子,曹昂必须身先士卒,否则军心恐怕不稳。 但若曹昂身先士卒,便必然承受更多的危险。 曹昂是曹老板的亲儿子,亦是曹老板每次出征都带在身边悉心培养的正统继承人,若是曹昂出了什么岔子,对于曹老板而言无疑是难以接受的巨大损失。 “诺!子脩必将全力以赴,绝不敢辱没了父亲的威名!” 曹昂拱手应道。 从他那视死如归的坚毅神色中便可看出,他心中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对于现在的曹家而言,显然是曹老板更加重要,他没得选。 “嗯!” 曹老板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而是仿佛故意回避一般将目光扫向了在场的其他将士。 这一扫,曹老板方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并不在场:“有才呢?” “方才出来时,他便去与麾下的瓬人军汇合了……瓬人军如今就在那边。” 戏志才指向了曹老板身后。 这次随行的二十名瓬人军兵士此刻正守着四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用来坐人,剩下三辆则拉着货物与补给,并且上面还盖着一层厚厚的麻布。 “安民,你去寻找有才,与瓬人军一同看护天子,稍后行于军阵末尾即可。” 曹老板正色说道。 “伯父,天子交给有才看护即可,他定然能够将此事办好,我想与子脩哥哥一同打头阵,如此子脩哥也有个人可以照应,请伯父成全!” 曹禀当即上前一步,拱起手来主动请缨道。 这个家伙还是老样子,遇上这种战事他从来都不像吴良一样唯恐避之不及,反倒以能够上阵杀敌为荣。 闻言曹老板略微沉吟了一下,倒也觉得曹禀说的有些道理,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速速去把有才叫来,将麾下兵士与天子等人交由他来辖制,再与子脩一同攻打城门。” “诺!” 曹禀此情此景之下,竟还能够面露喜色,接着屁颠屁颠的便跑去寻找吴良。 …… 吴良就算是一个人施为,动作也依旧很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十个铜罐便已经全部装满了配置好的黑火药,当曹禀一路小跑着前来寻找他时,他正命瓬人军兵士进入帐篷将这些铜罐装上马车。 “有才贤弟?有才贤弟!” 曹禀大老远便已经开始大呼小叫。 “安民兄,这里。” 吴良应了一声,轻声安置了一句教杨万里继续率人搬运铜罐之后,便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去迎曹禀。 “安民兄,明公是准备突围了么?” 见到曹禀,吴良开口便问。 “正是,因此伯父命我前来叫你。” 曹禀也没工夫像平时一样与他打屁,点头说道,“稍后由你与瓬人军来节制我的人马,行于军阵之后看护天子等人,若是我与子脩哥哥夺下了城门,你便抓住机会立即带上天子与伯父一同冲出城去。” “这次子脩兄与你是先锋?” 吴良蹙眉问道。 “正是,起初伯父还不肯教我去,还好我据理力争,才使他改变了主意。” 曹禀如此说着话,脸上竟有那么点骄傲。 “……” 吴良沉默了下来。 如此曹昂与曹禀的危险系数又提高了不少,曹昂倒还好说,吴良更加担心的反倒是曹禀。 别看这个家伙平时说话办事都挺没溜儿,但算起来他对吴良应是有知遇之恩,有事的时候他也是真上,算是那种能处的狐朋狗友,若是可以,吴良当然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但此时此刻,吴良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放心,我与子脩哥哥吉人自由天相,我们又不是头一回打头阵,再凶险的情况都遇上过,不是每回都安然无恙么?” 曹禀此刻倒不迟钝了,拍了拍吴良的肩膀对他笑道,“等这次回去,我定要再去你府上一次,你可不能似以前那般小器,将你最近酿制的美酒全给我拿出来,看我不给你喝个一干二净,教你心疼上大半年。” “你这匹夫……” 吴良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点酒算什么,哪怕给曹禀建一个酒池让他泡在里面,吴良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骂的是曹禀开战之前竟乱立FLAG。 不过通过这话吴良看出了曹禀的心虚。 此战究竟有多凶险,曹禀心中亦是十分清楚,他正是担心自己可能会战死,才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与搪塞吴良。 “嘿,你怎好骂人!” 曹禀当即瞪起了眼睛,不过很快他便又笑了起来,摆摆手道,“行了,没工夫与你打嘴仗,伯父还在等着你呢,速速带上你的人过来接下天子那一干人,若是耽误了斩击,伯父要按军法斩你我可劝不住!” “兄弟们跟上!” 吴良回头看了一眼,见说话的功夫瓬人军众人亦是已经将所有的铜罐都搬上了马车,当即也不敢再拖延,挥了挥手带着众人赶着马车快步向曹老板那边行去。 …… 该说的话曹老板此前已经与吴良说过,因此这次并没有与他说多余的话。 而其他人也并未在意瓬人军驱赶的四辆马车,因为大战在即,他们根本就没心思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待曹禀与吴良完成了极为简短的交接。 由曹昂与曹禀共同带领数百人的先锋部队便布好了阵快步向城北行去。 吴良虽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是一种十分经典的战阵,名为“牡阵”,后世也叫作“锥形阵”,顾名思义便是组成一个锥形,将最精锐最强悍的兵士布置于锥尖,在狭窄的正面突破、割裂敌阵,而后再由两翼的兵士快速合围扩大战果,可在短时间内将敌阵一分为二。 这种阵法在突围战中最容易取得成果,至少能够创造机会将重要的人护送出去。 不过具体能够取得怎样的战果,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而吴良与瓬人军众人则走在曹老板之后,一边护送天子,一边由曹禀交接而来的百名兵士殿后。 就这样,一行人极为迅速的向安邑城北门杀去。 据戏志才此前说,北门之外不远便驻扎有乐进与于禁二将辖制的军队,人数在八千左右,算是曹老板麾下最为重要的军事力量之一。 而乐进与于禁亦是跟随曹老板多年的将领,比较值得信任。 因此这个突围方向也并未一拍脑门做出的决定,而是经过了曹老板与戏志才的深思熟虑。 如此大约五分钟之后。 曹昂与曹禀率领的先锋部队便已经遇到了小股叛军,这小股叛军倒也不傻,眼见己方人数上不占优势,肯定不是曹昂与曹禀的对手,便早早开始向后溃逃。 曹昂首当其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一箭便将一名叛军试图逃走的射翻在地。 其他叛军见状也不敢会身来救,反倒以更快的速度逃窜。 于是这名叛军便落入了曹昂与曹禀手中,接着又很快被架到了曹老板面前,此刻这名叛军到并无生命危险,因为曹昂那一箭只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你是谁的部下?” 曹老板脚步不停,直截了当的问道。 “哼!” 那兵士还挺有脾气,竟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他处。 “嗯?” 曹老板使了个眼色,身旁一名亲卫亦是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射中那名兵士肩膀上的羽箭,用力扭动着令箭头在那兵士肩膀里面搅动了一番。 “啊——啊——!” 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那兵士立刻便撑不住,连忙喘着粗气喊道:“我说,我说,我是吕布帐下校尉侯成的部下!” “果然是吕布的人!” 曹老板目光冰冷,接着又问,“北城门如今共有多少兵马?” “我不清楚,不过估摸着应有三千上下,你们这些兵马怕是不够看,若想活命还是尽早投降吧,我与侯成候校尉乃是同乡,若你不杀我,待你投降之后,我或许还能在候校尉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他亦可以在吕将军面前为你说情!” 那兵士显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居然反过来以此为借口开始劝降曹老板。 曹老板又怎会不知,到了这一步吕布定是非杀他不可,只有他死了,驻守在外面的曹军才会出现群龙无首的状况,才有可能解安邑城之围,否则曹老板被围的同时,吕布所部也是一样被曹军围在了安邑城内。 “杀!” 曹老板已经不再接茬,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扭过头去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军队。 而那近卫亦是毫不含糊。 “噗”的一声便拔出了那兵士肩上的羽箭,接着不待那兵士喊出痛来,羽箭便又刺入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