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少女般的天气似乎收敛去了自己的啜泣,天空还是有些不给面子,仍然像是蒙着一层灰雾般,显得灰蒙蒙的,但至少绵绵的细雨雨已经没下了,空气里混着清新的空气。 刘义符有些感叹,梅雨天气整得人有些心慌意乱的,总算是天气是好些了,还有些许的美中不足的就是,刘义符踏入质库后,下雨下得似乎是久了些,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让人想到是不是里面有存放的东西坏了的。 那种属于大自然的雨后清新的荷叶薄荷味,看来只能会东府再行体会了。 刘义符回到先跟着慧可大和尚回到了质库,走入刚刚一开始清点的偏房的时候,发现刘贞之已经不见人影了,只剩下了一个刘茵儿,刘茵儿看到刘义符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着刘义符的手: “车兵,我把三郎打发走了,咱们可以两个人好好玩了,然后汝再送我回去。” 刘义符心中是丹腾得很,你自己回不去么,怎么这事情就莫名其妙赖到自己头上了,不过刘大少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汝为何不跟三郎回去?” 刘茵儿撇撇嘴,似是有些兴致缺缺:“几个阿兄都无趣的很,大郎不陪我玩,二郎倒是经常出去玩,但又不带我;还有三郎,汝看嘛,出来玩一会就要管东管西的,老是管我……” 刘茵儿的大哥刘义符见过,一心以自己老爹为榜样,就是感觉多少有点志大才疏……呃,应该是未来可期,不能这样损人家,毕竟人家可是刘穆之的接班人,不过历史上,刘穆之的后人泯然众人,未尝不是他自己教育高压的问题。 还有被刘茵儿这样一说,倒是让刘义符想起来了之前在花街柳巷无意间撇到的刘茵儿的二哥刘式之,扫了一眼刘茵儿,心里翻了个白眼,人家出去是玩自己的东西,要是被你知道了,你是肯定会缠着刘式之带自己去玩,带自己妹妹去秦楼,这画面,简直美的咧,这不是想想就刺激……不对,想想就败类,怎么能带自己妹妹去这种地方呢。 而且刘义符估摸了一下刘穆之家里的家教,对孩子的教育是一板一眼,有严格的规定,可能家里的教育压抑了让这几个娃的本性,表面上面在自己老子面前服服帖帖的,但是私底下一个比一个性格叛逆。 刘义符想起来,刘式之那副有点鬼鬼祟祟的模样,多半家里也是不知晓的,这要让刘穆之知道了,刘式孩子大概率是要被打个半死的。 不过这些有的没的,刘义符肯定不可能和刘茵儿去说的,不然到时候刘茵儿让自己带她去找二哥,那可就坐蜡了。 想着那个在家里老实巴交的刘式之私底下竟然会跑去那种地方,不禁笑出了声。 刘茵儿好奇地看着刘义符,刘大少赶忙转移话题,不然到时候又只能搪塞“我想起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所以笑出了声,大概率会被敏感的刘茵儿追着锤。 于是刘义符问刘茵儿要不要一起去胖掌柜那里吃“中下午饭”,等吃完饭后自己再送她回去,刘茵儿点点头同意了。现在确实已经是下午了,说是中下午饭也没毛病。 刘大少和慧可打了声招呼,便和刘茵儿离开了。 …… 重新回到泠瑟轩分轩后,刘义符在一个小婢的引领下,往内部走,这个分部更多的像有人家居住的,所以前厅其实更像一个工作室,用来接待一些客人的,后院和很多富贵人家家里的构造别无二致。有所不同的是刚进入内庭,面前就是一洼小池塘,里面浮着几朵荷叶,荷花见不着盛开的,倒不是因为已经蔫了,小池塘里是有几朵的,只是还是花骨朵,所以也没有那种“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触感。 这间院落装修得还是有江南名居的小家碧玉之风格的,只是从整体来看,修得倒是有北方坞堡的感觉,前院和后面独立开了,后面四周有着屋子,四四方方的,中间围着一个三层楼高的阁楼,只是北方的坞堡很多可以作为军事根据点,四周角落往往都修着有角楼,而这里并没有没有角楼这种过于有明显军事意义的建筑,毕竟这里是建康,而且还是,不过整体修建的还是颇为大气。 刘义符一行来到一件屋子里,推门进来,里面的饭菜已经摆好了,虽然食物不算很多,但是胜在用心,每个菜品看起来倒是颇为精致,也许也是饿了,这顿饭让刘义符能大快朵颐。 刘义符和刘茵儿都吃的很满足,各个菜品做的很精致,刘义符倒是注意到了,菜里面竟然有猪肉,这个猪肉处理的还不错,并没有没有什么骚味儿,而且自己好久没吃过猪肉了,乍一吃还挺想念的,毕竟在后世,全球一半以上的猪都是咱们给消灭的,是实实在在的产猪,吃猪大国,在东府一般都是吃羊肉……和牛肉。 在《水浒传》里面,经常能看到一帮好汉吃东西吃牛肉,也是体现出对于世俗礼教规则的对抗,正儿八经来说吃牛肉在原则上是违法的,当然,有原则就会有例外,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势和地位,天天都有“病死”的牛可以吃,比如……东府。 另外,猪肉倒也并非不能吃,只是有一些过不去的坎,比如儒家就宣称“君子不食溷腴”意思就是猪狗的肠子和人很像,咱们要有爱心,就不要去干同类相残的缺德事了。 还有此间的猪肉有人会称之为贱肉,是贫困户用于改善生活的无奈选择,为啥叫贱肉?一来很多猪是有些没有阉割过的,猪骚味很大;二来饲养环境糟糕,猪吃的东西很多都是泔水或者粪便,这样养出来的猪肉质很糟糕,这也导致在明代以前,猪肉的推广几乎是通过苏轼一己之力推开的。 有道是: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这篇苏轼的《猪肉颂》,后面传播开来后,让猪肉的档次都上了一层,后世很多地方都流传着苏轼贬谪处所创立的,不同的东坡肉做法。 加上其实本身就是吃货大国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刘义符倒是不在乎这些,只要处理得好,这些都是无所谓的。 不过此时苏轼可还没出生呢,猪这个物种远没有后世那般地位颇高,现在往往都是六畜里面颇为不受人待见的肉食,有改善伙食能力的,往往都不会选猪来打牙祭。 也因为刘义符对于猪肉似乎是毫无抵触,倒是张溪又高看了刘义符一眼,因为虽然这个猪肉处理的很好,但还是有很多高门之人是不吃的,不乏是因为“相煎何太急”的原因,其实还有着这个肉很大程度和自己不匹配的情况,前面也说过了,很多猪肉出栏的环境就很糟糕,吃的也是大粪,这样这些自诩上流的人物如何能接受。 吃喝完毕,刘义符想先把刘茵儿送回去,结果小姑娘闹情绪了,好说歹说,之后一定会带她出来玩,刘茵儿才嘟着嘴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刘义符见张溪似是还有话要说,刘义符就让刘茵儿先等他一会,两人找了个房间,那个媚态的婢子摆来蒲团,刘义符也是多看了立在张溪身后的那个婢子两眼。 不过很快他就不在意了,果不其然,张溪是有事情找自己的,胖子开口问道: “之前听卫温说,郎君似乎是对这冲茶的器皿也有所研究?” 刘义符心里一跳,眼珠子快速转动了两圈,似是思考着一些问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到真没想到,张溪是为了配套茶具而来的。 “本来过几天想来请教的,正好现在遇见了,择日不如撞日,”张溪屈身前倾,笑着说,“郎君可否指教一下,如果合适,仆也能一并推而广之。”他的食指在不住的打着大腿。 刘义符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对面,目光扫了一眼张溪的手势,然后推脱道: “仆当时和卫叔交流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言,谈不上多合适。” 张溪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这样,不管合适与否,小郎君只管仆讲,如果合适,仆做主可以让利给郎君三成,一如之前。” 刘义符不置可否,商人往往一开始都不会把自己的底线说明白,这些刘义符都懂,于是刘大少也他打了个太极,然后缓缓问道: “张掌柜也经营茶具?”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比不得贵府家大业大,只是混口饭吃。”胖掌柜连连摆手推让。 “张掌柜谦虚了”刘义符呵呵笑着,心里腹诽老狐狸,对方何尝也不是在腹诽刘义符小狐狸呢。 接着张溪又说道,“这个只是配套推广的,还得这种冲泡之法盛行后才行,所以让三成,已经是给小郎君的最大诚意了。” 张溪说的很诚恳,似乎 “这个茶具到时候,如果时机合适,自然会有名士出面推广,其效果未必比掌柜推广差,不如以待来日,等冲泡之法盛行天下后,再行打算。”刘义符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