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洛阳风云 第四十章 感愧狄公
狄仁杰此次进京为相,却并没有向以往一样安分,武皇常年求才,令众人举荐,狄仁杰一反常态,举荐了许多人。比如荆州长史张柬之、监察御史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还对姚崇赞赏有加。 这个意思十分明显,这张柬之、桓彦范都是神龙政变的重要人物,狄仁杰是已经在举荐顾念旧主的人臣了。 沈三问对这些人都有些了解,属于愚忠的类型,对名分看的十分重要,却没有实际才能。李旦退让,不愿意当太子又避开政变,神龙政变之后,张柬之等人扶持李显登基,李显无力执政,政务落在权臣之手。张柬之等五人安享太平,不通政务,与武三思之争落入下风,多数死于流放途中。 既然得知这几人居心叵测,特别是对张柬之没什么好印象,沈三问自然得阻止,张柬之是狄仁杰力荐的,以后也能爬上宰相之位,不容小觑,这也算是大事了,沈三问决定用他的玄学说法。 不能解释又格外坚持的事务,便用玄学来解释。 沈三问前往拜见武皇。 沈三问:“陛下,张柬之此人,不可大用,留京于陛下有害。” 武皇:“你许久没有与朕说这国运、天命了,今日如何想起来。” 沈三问:“狄仁杰终究过于恪守礼教,陛下也是知道的。此次举荐之人,虽是能为国家尽心尽力的,却也是一心拥护李唐皇室的。张柬之此人脑有反骨,并不能对陛下忠义。” 武皇似乎在听一个笑话,“纵有此心,能一心为社稷,朕也能容他一时。” 武皇仍旧升张柬之为洛州司马,并未留京。张柬之听到消息,以年迈为由,磨磨蹭蹭,蹒跚赴任。 十日之后,武皇又问,是否有能安社稷之才。 狄仁杰:“张柬之文章切中时弊,为官资历不浅,又能针对时政提出好的建议,有报国之心,必然为大周尽心尽力,陛下为何不用。” 武皇再次查阅张柬之的文章、资历,留张柬之在洛阳,升张柬之为刑部尚书。 沈三问又入宫。 “陛下,这张柬之,实在是个用不得的人物。没有狄仁杰的忠君风骨,偏偏有他的口才,没有治国的方略,荆州事务尚且处理不好,只知空谈,六十尚且未得举荐,只有狄仁杰此人,单凭文章断事,信了这小人,是否有真才可想而知。陛下,此人务必用不得。” 武皇:“既然狄爱卿举荐,朕便予张柬之此机会,若是他有新的理念,真的切合时弊,刑部自然能做好。” 沈三问彻底没脾气。武皇一心觉得能掌控局势,自己这算是与狄仁杰之争之中落了下风,没办法。 刑部有姚崇协助,狄仁杰又一心举荐他为相,姚崇必然不会放过这根金大腿,张柬之的短处,恐怕很难得到证实。 这如果让张柬之政变成功,李显登上帝位,那日后难道再与李旦相争?可是李显与公主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难道再与公主小心仔细的躲韦后的明枪暗箭? 不,绝不屈服历史。 如今时年尚早,武皇还没有宠幸张氏兄弟,不理朝政,朝中忠心于武皇的人也不在少数,不是今日,便有许多准备时间。 张柬之顺利留在洛阳。 沈三问前往拜见娄师德。 沈三问:“娄师是朝廷重臣,三问素来敬仰。您举荐狄仁杰,他的确实至名归。只是狄仁杰举荐的张柬之之流,三问知之甚少,不知娄师可能予以分析一二。” 娄师德:“狄仁杰既为宰相,答陛下问策,合情合理。狄公识人与否并不重要,人心日久可被感化。陛下一国之君,为天下表率,自然有自信能够收纳人才,留为己用。纵使进洛阳时初衷不同,终有一日也能摆正心态。陛下不惧任何人,何况张柬之言行和善,从未有对陛下不敬之语,来俊臣清查天下,也未能有所察觉。单凭驸马好恶,断了人才上进之心,岂不令天下人寒心。” 沈三问:“...三问受教。” 狄仁杰此次进京之后,还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对朝中的“佞臣”动辄弹劾,其中不仅有来俊臣之流,还有娄师德。 早朝结束,沈三问有些无语的找到了狄仁杰。 沈三问:“狄公,许久不见,却不知道您经历了哪些事情?”怎么变了个人。 狄仁杰对沈三问印象也还算可以,他还是有正义感的。“此去山河秀丽,民生富足,但仍有不法之徒,逞凶作恶,盛世之下,难有安康。” 沈三问:“狄公觉得娄师如何?” 狄仁杰:“身为宰相,唯唯诺诺,不知劝诫陛下,为将谨慎守职尚可,至京师毫无建树,老夫已多次劝诫陛下,放任娄师德在外,希望他能展开手脚,造福地方,不愧陛下信任。” 沈三问:“可是娄师却以狄公为魏征,直言敢谏,又能严于律己,多次向陛下举荐狄公为宰相。” 狄仁杰:“这不可能,此人从未有举荐贤能之说。” 沈三问:“娄师仁厚,京中少有仇敌,娄氏子弟,从不居功妄为,身为宰相,严律己身,不下于狄公。娄师多年征战,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陛下体谅,召他回京修养,若再出征,影响寿数,狄公心何能安。” 狄仁杰闻言,立刻面圣,委婉的询问此事。 狄仁杰:“陛下,狄仁杰此前被奸臣所害,贬官日久,得蒙陛下重新启用,感激不尽。只是,今日闻人之言,有人多次举荐臣,若真有此事,臣当当面致谢,表示感激之情。” 武皇有些惊奇:“娄公举荐,只是此事并不为人所知,爱卿竟然能知。” 狄仁杰:“今日臣弹劾娄大人,便有人告诫,只是臣却不能信。” 武皇着人取来娄师德的三份奏折,句句言辞恳切,言明狄仁杰对政事的益处,为人如何正直,是难得的清流。 狄仁杰看完感叹,“臣自以为恪守礼德,为臣不愧君王同僚,今日放知娄公盛德,我被他宽容相待却不自知,我不及他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