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村里的老百姓溜到八路军那边,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自家团座的质问,让钱伯钧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他猛地拉开房门走出指挥所,指着空空如也毫无生机的村子说道: “团座!你自己看看!这华望村!这中条山!还能剩下多少人口!” “醒醒吧,晋绥军已经完蛋了!阎长官不仅只是丢掉了太原,还丢掉了整个省份的民心!再这么混下去,咱们早晚得饿死!” “就算你不为弟兄们着想,也得为自己拼上一份仕途吧。” “你朝思暮想的李云龙,人家现在可是上了丑国军事教材的空降作战专家。你再看看自己,连个山沟沟都出不去,你们早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啦!” 面对属下的情绪爆发,楚云飞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拿什么来反驳。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整个村子里除了自己两个营的步兵以外,居然真的连一个在外活动的村民也看不到。 其实这样的情况不是个例,现在整个中条山内部都面临着人口流失的问题。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阎老西自创的兵农合一政策。 所谓的兵农合一,就是把晋绥军控制的所有耕地变成份地,用一块份地来养活六户人。 在六户人中,有两户要强制出丁当兵。剩下的四户则负责种地交租,同时供养出丁家庭的日常生活。 这种既要种地、又要交租税、服劳动役,打仗的时候还得冲在最前面当炮灰,甚至一辈子不能擅自离开土地的政策,跟农奴制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还有更离谱的事情,那就是阎老西在搞连坐。 一旦某个村子出现逃兵,那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这也是他让各级部队就地驻扎的原因。 有一说一,都到了二十世纪,还在用一千多年前的制度。这种级别的开倒车,就算某社玩家也得自叹不如。 眼瞅着顶头上司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钱伯钧一咬牙一跺脚继续说道: “团座,我是你的老部下。” “民国十九年中原大战时,我就跟着咱们团东征西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打算带着弟兄们改弦易辙,接受第一战区司令官胡长官的改编,他急需我这种反x人才。我和张营副主意已定,人各有志,望团座可以谅解。” 此话一出,楚云飞瞬间回了神。其实现在的结果他真心可以接受,只要自己的属下不是投靠日本人和汪汪汪就行。 更何况,谁还没有改弦易辙的想法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钱伯钧的想法,我可以理解。” “不瞒你说,我也打算去投奔杜、邱二位长官,换一个地方继续杀日本畜生。” “不过事先说好,一营的人你最多带走一个连的亲信。这些都是阎长官的部队,你我万万不可做忘恩负义的三姓家奴。” “啊!此话当真?” “团座!我们真的要放弃晋绥军的身份,从而转投至委员长的中央军吗?” 楚云飞的自爆行为,让同行的方立功大为震撼。 这倒不是说他对阎老西有多忠诚,当兵嘛,无非就是为了追求权力和荣华富贵而已,给谁卖命都是一样的。 其震惊的真实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因为自家浓眉大眼的团座,居然在背地里偷偷做好了提桶跑路的安排,甚至就连自己这个副官都被蒙在了鼓里。 不过仔细一想也挺好,毕竟中央军肯定比地方部队有前途,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连升数级。 “不错,楚某虽然只是黄埔五期生,但私下跟杜、邱两位长官有着不错的私交。” “现如今远征军在dm公路集结,还未正式进入东南亚一带跟敌人作战。只要我们及时出发,就能赶上末班车。”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不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投奔学长这件事,并不是楚云飞脑子一热,临时拍板做出的决定。 相比于巩固河防,在中条山内部等待敌人来犯,这位西凉猛将更倾向于主动出击,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跟鬼子过招。 只可惜现如今的晋绥军早已日薄西山,根本没有实力和资本支持他的想法。 所以改旗易帜,去投靠一支实力强大的部队,就成为了楚云飞当前唯一的出路。 很明显,尚未出击的远征军,就是他选定的最终目标。 毕竟放眼整个民国,除了毫不科学的八路军以外,也就是这支中、丑合资的部队,可以同时拥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和稳定的后勤保障。 “好好好!属下一定誓死跟随团座!” ······ “钱伯钧,千万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走的时候最多只能带一个步兵连,要不然就算你跑到别的战区,阎长官也不会放过你。” 再三叮嘱注意事项,并且商量好一起行动的时间后,楚云飞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军装,已然是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此情此景,让钱伯钧和张富贵同时松了一口气。 能和平解决自然是好事,毕竟他们谁也不想跟昔日的长官刀剑相向。 可就在这时,一位通讯兵却打破了指挥室里和谐的氛围。他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屋里,对着眼前的几位长官汇报道: “团座!大事不好!” “咱们的哨兵,在华望村西北方三公里的区域,发现了一伙全副武装的八路军。对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现在正在直奔驻地而来。” “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还信心满满,自誉为反x达人的钱伯钧立马面色大变。 八路军公然进入中条山,那就意味着双方有撕破脸皮的风险。再考虑到最近在全省范围内流传的风言风语,人家动起手来都算师出有名。 身为晋绥军主力团的营长,他自然是知道盟友们的硬实力有多强。 说句不客气的话,对方只要抽调出两个资深基干团,就可以让三五八团吃不了兜着走。要是有空军帮忙,全歼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有多少人?” 其实在询问基本情况时,钱伯钧心里已经有了跑路的想法。 毕竟三公里的路程,八路军跑个十几分钟就能到,自家部队现在临时构建阵地肯定来不及。华望村的地形对守方很不利,真打起来必定要吃亏。 “大约五百人吧,按照他们的行军队列来看,应该是一个营的规模。” 听到具体人数之后,钱伯钧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双方在火力上的差距的确很大,但是己方在兵力上占着绝对优势。除非对面的八路军指挥官是个莽夫,否则大概率不会轻易动手。 对于属下的反应,楚云飞很是不满。他瞪了钱、张二人一眼,带着火气训斥道: “饭桶,慌什么慌!” “八路军要是想主动开战,那现在来的就是俯冲轰炸机,而不是连行踪都不掩饰的步兵。” “传我命令,让弟兄们把武器都收起来。就凭咱们那点家底,肯定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万一哪支枪走了火,反倒会给人家正式出兵的理由。” 布置好一系列后手,楚云飞带着警卫们来到了制高点,随后便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开始观察逐渐靠近的八路军。 片刻后,西凉猛将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那些盟友只占领了村子的北面,并且在村口五百米的位置布置了环形防御阵地,他根本猜不透人家的想法。 “这风格,有点眼熟啊,看来今天我是遇到了故人。” 楚云飞可不是那种吃空饷的废物,他一眼就看出了八路军的名堂。 那个临时修建的阵地,以指挥所和迫击炮为中心围绕成一个圈,轻重机枪则是分布在前沿,各个步兵班之间几乎没什么空挡。 一旦开战,对方可以在任一方向迎敌,原地坚守等待援军。 “团座,你说这伙八路到底是什么意思?刚修好阵地就埋锅做饭,总不能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野炊吧。” 眼瞅着对面的盟友开始挖坑架锅,方立功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问号。 就在二人交谈之间,一阵阵香味顺着扑面而来。许久没有吃肉的晋绥军纷纷开始咽口水,就连村子里仅剩的老百姓都探出了头。 ······ 另一边,三八六旅独立团阵地。 “团长,你说咱们副师长的办法真的行吗?三五八团怎么都说是晋绥军的主力,难不成连一顿肉都吃不上?” “况且,中条山现在可是阎老西的地盘。咱们直接进来,在舆论上很吃亏啊。” 此话一出,孔捷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他先是磕了磕自己的烟袋锅,紧接着又便不急不缓地说道: “什么主力团?” “都1942年了,谁家主力团连武器的口径都没办法统一。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能不能顺利度过今年冬天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吃肉这种奢侈的事情。”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咱们可是来帮助友军度过难关的好盟友。” 没错,独立团现在的行动,正是步兵专家瓦解晋系的计划之一。 对于本次五台山同乡之间的对决,副师长拿出的方案绝对堪称一针见血、招招致命。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存在主义大师绝对撑不到今年年中。 首先,步兵专家打算强势拆解掉现存的六万晋绥军。这一步看似困难重重,但只要对症下药就可以事半功倍。 为此,总部直接在省内公布了鸡蛋舞者通敌的罪证。 从1940年底开始,随着晋绥军生存环境的恶化,阎老西便开始一再突破民族底线。 在那时起,他便开始秘密和第一军的筱冢义男暗中联络,试图从对方的手里获取到军事、经济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