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崔连成脸色微微变得有些严肃,脸上露出些思索的神情,崔连成接着说道:“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情有些不正常。” 崔连成看了一眼大家,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说话,就继续说道:“那是两三个月前,天气还很炎热的时候;那日赵日新的家人来找他说家里有客人,请让他早点回去。然后没过多久赵日新就回家去了,那日我正要找他批复第二日准备夏日作训的事情,去找他的时候侍卫说他回家去了,我想着这事情不能耽搁,就拿着呈文去他家找他。 因为日常去他家的次数也很多,他的家人奴仆也都认识我,我就没让他们去也禀报,拿着呈文就直接去了他书房,刚进院门的时候就听到赵日新在大声说话,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我以为会触什么霉头,就放轻了脚步慢慢进去;后来听到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说的还不是高丽话,当时我以为这个女人是赵日新的内眷,正在犹豫进不进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影过来,接着头一晕,在昏迷之前我听到那女子说道起兵是两利的好事,你想想吧!然后我就彻底晕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赵日新书房的椅子上了,赵日新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我说是让他签署夏日作训的呈文;他给我签署以后,问我怎么在他院内晕倒了,还说是不是发病了要让我去找大夫看看;我当时感觉了一下,也没发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答应他得空去看看大夫,当时我见赵日新神情不太好,也就没再说什么立刻离开了。 我感觉好像从那时候起,赵日新在我们面前就提到什么改革,权贵贪婪之类的话就多了,然后就是一直前几天他找到我们要准备起兵,当时有反对的有支持的,最后赵日新压下反对意见,商定好时间这才起兵反叛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主上和各位大人有参考。” 钟离突然朝崔连成问道:“崔将军,您刚才所言,说开始眼前看到一道白影出现,昏迷之前一个说内陆汉话的女子,这女子还说起兵是两利的事情,这些你是肯定的吗?” 崔连成看着钟离,慎重的点点头说道:“我确定,回去之后我曾认真想过即便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办法解释的通,所以我经常反复想这事儿。” 洪彦博朝钟离问道:“这点有什么问题吗?” 钟离隐隐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对洪彦博说道:“这事情恐怕真还有其他缘由!” 洪彦博和大家都有些奇怪,听钟离话的意思好像知道些什么;众人都看着钟离想听听他的想法。 钟离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内陆红巾军起兵反抗朝廷的红巾军!” 这么大的事情在坐的又都是官场上的人,红巾军起兵反元的事情瞒不住,也不可能瞒住,大家闻听都点了点头,示意钟离继续。 钟离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红巾军,那么大家可知道红巾军组成的人信奉的白莲教吗?” 大家闻听也都点了点头,钟离见大家都了解了,也就没再继续解释,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信奉的是白莲教,那这件事情就好解释了。白莲教的由来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重点是白莲教的信徒这么多,特别是起兵反抗朝廷的红巾军也信奉白莲教,而白莲教日常是比较松散的一个组织,大家都知道佛教圣地在哪儿,道教祖庭在哪儿,而白莲教的总堂和总堂下面的人员构成,人们大多都不知道是谁。 前段时间大家可能也知道脱脱率军进攻徐州,当时濠州红巾军的五帅邀请徐州的几位大帅保存实力,退到濠州,凭借淮河来对抗脱脱的大军,当时我们把信函交给徐州几位大帅的时候他们想坚守徐州,大家都知道单凭一城是难以长时间坚守的,当时我们也很迷惑,这个道理徐州的几位大帅不可能不懂;后来才知道是有一个白衣蒙纱女子找过几位大帅;我之所以向崔将军确认这个女子的一些特征,我就担心这个女子就是在徐州出现的那个人。而这位白衣蒙纱的女子就是白莲教总堂的人,江湖上都称她白莲圣女! 如果像崔将军所言赵日新见这个女子之前只是对高丽的权贵有些怨言,而见到这个女子之后,特别是崔将军说在他昏迷之前听懂这个女子说起兵两利的话,我就担心她的确就是这个白莲圣女了!如果这个假设是肯定的话,赵日新起兵目的是所谓敦促王爷推进改革进程和铲除高丽权贵的话,特别是前者,就值得商榷了。” 大家听的怔怔发愣,如果钟离说的正确的话,这里面的水就太深了,那赵日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被白莲教所胁迫了。 李齐贤问道:“这位钟小兄弟,你刚才所言我有点不明白,既然这个女子是所谓什么白莲教的圣女,我高丽的人又不信奉白莲教,她千里迢迢的来高丽做什么,而且怂恿赵日新起兵做什么。” 钟离抱拳对李齐贤说道;“李右丞客气了!其实说明白了也简单,白莲教怂恿赵日新起兵作乱和怂恿徐州几位大帅坚守徐州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分散朝廷的注意力,支持刘福通的红巾军北伐顺利。” 众人闻听大为惊讶,李齐贤皱眉问道:“既然是想分散朝廷注意力,这个所谓白莲圣女为何会找到赵日新,凭什么赵日新会听他的?” 钟离说道:“这点恐怕就是她迎合了赵日新的需求点,让赵日新无法拒绝。” 李齐贤继续问道:“那是什么?” 钟离看了一眼王祺,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白莲圣女正是抓住了赵日新作为王爷的臣下,见到王爷为高丽呕心沥血,而有些人却处处掣肘;而白莲圣女给他出的办法肯定是杀掉奇辕,除掉高丽权贵,断了王爷的退路,背水一战,趁着内陆红巾军起兵反抗朝廷之际,推进高丽的改革进程。” 李齐贤闻听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钟离的这个理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且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和这么复杂的关系。 李仁复在旁问道:“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赵日新的反叛并不是想对主上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了?” 钟离答道:“我想是这样的,即便在台上我出手的时候,赵日新下意识的反应是护向王爷,而不是自保,也正以为如此,我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制住赵日新。” 王祺听到此处,内心翻起滔天巨浪,从王祺内心讲对赵日新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次的突然起兵王祺开始和钟离等人分析原因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即便是最后决定诱捕赵日新,王祺心中对赵日新的感觉也是他没有正确的判断时局,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哪怕朝廷派人过来审问此事,也想着找个理由看看不判赵日新死罪;现在听钟离这么说,这里面的事情竟然如此复杂,此事的起因说到底还是白莲教的这个所谓圣女鼓动赵日新的原因,想到此处,王祺恨不得把这个白莲圣女碎尸万段。 钟离说的内容东西含量太大,众人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刚才钟离所言毕竟只是钟离的推测,是不是真的也不能肯定;现在的问题是不管钟离说的是不是真的,赵日新起兵反叛是事实,而赵日新以及跟随赵日新的这些主要将领如何处置,要是朝廷来使问起来,王祺无论如何是应该要有个态度的;如果不问,那自然可以完全交给朝廷的来使决断。 王祺朝大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可否能保赵日新等人不死,或者赵日新不死?” 李齐贤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难度太大了,臣下以为要看朝廷的态度,要看奇皇后的态度也就是奇氏的态度,毕竟奇辕是奇皇后的亲哥哥,奇氏的未来族长,这个仇恨结大了;要想把这个疙瘩解开,难,难,难!” 李齐贤连说三个难是可以理解的,其实李齐贤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谁去给奇氏说这个情;奇氏凭什么答应不追究赵日新杀掉奇辕的责任,这两点才是最难的。 洪彦博说道;“主上,请不要在想着挽救赵日新了,不管他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杀了奇辕,起兵作乱这两点足够诛他全族了。主上这时候要是还想着挽救赵日新,恐怕也要把主上陷入到这个漩涡中去。现在还是考虑考虑如何跟朝廷还有奇氏解释这只是赵日新一干人等的主意,主上对此毫无知情吧。” 李齐贤点头说道;“主上,洪王爷说的在理啊,这时候就不要再想赵日新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朝廷和奇氏解释吧!” 李仁复也说道:“主上,臣下赞同洪王爷和李右丞的意见!” 王祺长叹一声,说道;“好吧,就依各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