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聚的心思也有两面,并非完全为了钟离考虑,这点钟离也有一定的认识;或者说如果单纯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更容易一些,现在不仅仅是关系到上万人的生存,可能还有一些个人私利的考虑,这时候单纯说为了帮忙而帮忙,未免考虑过于乐观了。 刘聚对其他四个兄弟说道;“小六他们办事去了,你们兄弟四个先到小六定下的房间去休息休息,该吃吃,该喝喝,主要要别喝醉了就好,说不定等会儿还有事情呢。” 四人闻听朝刘聚抱拳离去,房间内就剩下了钟离和刘聚两人。 小厮见人多了四个,就把其他茶杯洗了收起来,只留下两个茶杯,让钟离和刘聚二人使用,这个细节让钟离大为赞赏,这说明来这里的人只有钟离和刘聚两人,如此私密的事情,虽然是和官员谈,一个相对隐私的环境对他们来讲更为看重,而这一点,一个普通的泡茶小厮竟然能考虑到了,这不由得让钟离对这个潇春馆高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了,潇春馆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外面充满了嬉笑声和丝竹声。 房间内也点上了蜡烛,屋顶硕大的白面吊灯照的房间一片明亮,这还不够,在四角的条案上还有烛台,蒙上白纱灯罩,散发的光线柔和而又明亮;钟离和刘聚在房间内边喝茶边等着人来,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这样坐着都是一种享受。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有小厮哒哒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刘聚的允许后,小厮推开小半扇门,躬身说道;“大爷,有位姓胡的大爷来了,说是事先和您定好的,您看~~” 刘聚闻听立刻起身说道;“胡先生来了,好,好,我去迎迎。” 说完,刘聚站起身来,就朝门外走去;钟离作为装扮成刘聚的兄弟,自然以刘聚为大,见刘聚起身要迎客,钟离也跟着刘聚朝门外走去。 来到屋门外,只见胡林堂一身锦衣站在楼下,笑面融融的朝四下打量着。 刘聚在楼上喊了一声胡先生,说着便蹬蹬下楼去迎接。 钟离紧随其后,也朝楼下走去。 胡林堂听到叫声抬头看到刘聚,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抱拳朝刘聚示意了一下。 刘聚下楼来到胡林堂面前,拱手施礼说道;“胡先生,请吧!” 胡林堂摆了摆手,说道;“不急,黄大人随后就到,我们在这里迎迎,现在上去等黄大人到了再下来就有些失礼了。” 刘聚不太懂的这么多门道,见胡林堂这么讲,也没在坚持,于是二人就在一楼大堂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等黄嘉持,而钟离则站在刘聚一旁。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听到迎宾的小厮在门口喊道:“贵客一位,您里面请。”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白黑须,隐隐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但双眼的眼光却非常冷静,身上穿着酱紫色的长袍,足下是汉人穿的软底黑面的布鞋。 见到来人,胡林堂连忙起身,抱拳边走便说道;“黄先生来了!” 见到胡林堂起身,刘聚知道今天的正主来了,也跟着连忙起来,跟在胡林堂身后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黄嘉持,黄嘉持看到胡林堂,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林堂用手一指刘聚,向黄嘉持介绍道:“这位就是刘聚!”刘聚随着胡林堂的介绍,朝黄嘉持抱了抱拳。 黄嘉持看了看刘聚,没有也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胡林堂见此,对黄嘉持说道;“黄先生,我们上去说话吧,请~。”说完,胡林堂侧过身子让黄嘉持先行。 黄嘉持迈步登楼,胡林堂楼后一阶,刘聚在胡林堂身后再落后一阶,钟离则在最后,空了两阶阶梯跟着。 登上二楼,站在门口的小厮已经很有眼力的推开屋门,黄嘉持迈步进到屋内,胡林堂随后,刘聚和钟离也迈步跟着进来。 这样的顺序让钟离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谁先谁后的问题,而是无形之中把黄嘉持的身份抬高了,在钟离看来,甚至胡林堂的位置都比刘聚要高。 按照这样的姿势来看,等下刘聚和黄嘉持谈的时候,刘聚很难和黄嘉持处于平等的位置进行。 而下来的一幕,让钟离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黄嘉持来到屋里,直接就到茶几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而胡林堂很自然的坐在黄嘉持的右手边的椅子上,而对刘聚和钟离根本就没有说什么,更别说谦让。 屋门在钟离和刘聚进门之后,门外的小厮就主动关上了,房间内只剩下了黄嘉持、胡林堂以及刘聚和钟离四人。 见到此番情景,刘聚也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上前抱拳施礼说道;“黄大人,刘聚今日很荣幸能够与您在此相会,先前和胡先生有过交谈,关于我们的事情还请黄大人多多费心才是。” 黄嘉持点点头,很公式的说道;“本官受达鲁花赤大人的委托,前来和刘义士商谈,这都是应分之事,谈不上费心不费心的。” 刘聚看了一眼钟离,钟离明白,转头朝屋门走去,拉开屋门,对门口站着的小厮说了句话,然后关上门重新回来。 刘聚对黄嘉持说道;“黄大人此番过来,正事不急谈,想必黄大人也是刚刚从公事上脱身,还来不及回家休息用饭;这样,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谈嘛。” 说完看了一眼胡林堂,胡林堂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也接口说道;“是啊,刘聚刚才说的对,黄大人劳累一天了,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其他的。” 黄嘉持说道;“饭就不用了吧,事情还没谈就吃饭,这有违背达鲁花赤大人的嘱托。” 胡林堂接过话说道;“达鲁花赤大人也没让黄大人饿着肚子来谈事啊,俗话说皇帝不饿差兵,我们还是先用饭,您看如何?” 黄嘉持看了看胡林堂和刘聚,说道;“这样好吗?” 胡林堂说道;“黄大人,这话就是让天下人去评判都说不出个不好来,况且,这地方能有什么饕餮盛宴吗,也就是填饱肚子的日常饭食。” 黄嘉持闻听哦了一声,说道;“既然是日常饭食那就好,人一日三餐,日常饭食最是贴心贴肺,大鱼大肉吃多了反而难以克化;老胡,岁数大了就得注意养生了,随意折腾身体将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胡林堂连连说道;“那是,那是,黄大人说的有理,我这就是因为不懂养生,弄得现在身体到处都不舒服,身子特别乏累;黄大人天天忙着公事,难得有时间休息,恐怕身体也是乏累的很。” 黄嘉持点点头说道;“为朝廷做事,唯有尽心尽力才行,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的啦;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出来,老胡你这一讲,我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胡林堂哈哈笑道;“正好,我们吃完饭,这里有按摩舒缓身子的技师,听说是扬州过来的,水平非常之高,等下大人可以正好检验一番,看看是否像外面传说的那样。” 黄嘉持听到后笑道;“你这个老胡,说的我好像很擅长这方面似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人家的技术嘛。” 胡林堂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道;“您看看我这张嘴,胡说八道习惯了,也没有个把门的,大人请不要见怪;我的意思是说让技师来帮大人舒缓一下身体,到时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我就让人砸了这个潇春馆,让他们刚胡说八道。” 黄嘉持笑着指了指胡林堂,说道;“人家靠这个生活呢,你一气之下把这个潇春馆砸了,这里上百口子怎么生活,你呀,脾气也太差了。” 胡林堂说道;“哎呀,我这又说错话了,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 黄嘉持说道;“这是你我站的位置不同,自然考虑的角度也不同;我作为和州的父母官,代天子牧守一方,自然首要考虑的就是治下百姓的生活要安居乐业,这才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 胡林堂边听黄嘉持说边频频点头,口中不停说是是是。 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了刘聚和钟离的存在,只有黄嘉持和胡林堂二人在互相吹捧,唱高调。 正当胡林堂要说话的时候,屋门轻轻被人敲了两下,钟离主动起身走到门口拉开屋门。 只见有小厮在门外说道;“客爷,饭菜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上?” 钟离说道;“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说完,钟离掩上屋门来到刘聚旁边,低声跟刘聚说了一下。 刘聚闻听对黄嘉持和胡林堂说道;“黄大人,胡先生,饭菜准备妥当了,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先上桌,边吃边谈。” 胡林堂看向黄嘉持,只见黄嘉持还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胡林堂说道;“黄大人,看在刘聚一片心意的份上,先简单吃点东西,我们饭后再谈如何?” 黄嘉持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看在刘义士的心意上,我们就先吃饭吧;不过是先说好了,如果过于奢华,我可不同意。” 刘聚连忙接过话,说道;“不会,不会,就是家常饭;正如胡先生讲的,这里能有什么奢华的宴席吗,也就是一些日常家庭用的饭菜。” 黄嘉持闻听,点头说道;“这样就好,现在国事艰难,我们更应该节俭一些才是。” 刘聚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黄大人,请吧!” 这时黄嘉持才起身移步朝饭厅走去,刘聚再招呼胡林堂,示意胡林堂也移步饭厅。 在胡林堂朝饭厅走的时候,刘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胡林堂,胡林堂则给了刘聚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笑呵呵的朝饭厅快步走去。 刘聚见此对钟离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说看来我们还要再加把劲。 钟离也领会到了刘聚的意思,从这位黄大人进来到现在,口号喊得震天响,架子摆的够足,场面话说的够响,等下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怎样,说到底我钟离需要的不是你对接受刘聚的条件如何,而是想得到具体的一些军队上的消息。 刘聚也朝饭厅走去,钟离则是打开屋门告诉门外的小厮可以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