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觉得有必要冒一把险了!」 「我现在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险?」 「你现在好好的,但是我们兄弟几个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了,没了几个哥哥的扶持,你觉得你的皇后之位还能坚持几年?」 「哼,如今太子刘肈是我儿,我没必要冒那个风险!」窦皇后看着由于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大哥窦宪皱皱眉头,冷哼一声。 窦宪提出的冒险实在是太哈人了,窦皇后都没发现自己也在颤抖着,比窦宪好不到哪里去。 窦婵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窗外,小声又急促地说道:「大哥,你糊涂啊,等我当太后的时候,咱们家还有机会,何必冒着着灭族的风险,咱父亲那一辈的遭遇你忘了? 别忘了,马家兄弟几个实在先帝驾崩后才崛起的。」 窦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里的杀气磅礴,他恨恨地说:「妹妹,你才糊涂!」 「刘炟才多少岁,还不到三十二岁,你当太后还要等几十年?那时候太子已经长大,你这个太后还有多少权威?」 「我虽然还是虎贲中郎将,但是我的权力已经被架空,能听我指挥的人不足五成,再过些时间,怕是连机会都没有了!」 窦宪的话如同一颗白杨树的根一般,深深地扎入了窦皇后的心窝。 窦皇后一阵恍惚,他大哥说的没错,再过三十年自己都五十六岁了,自己能活那么久么? 再说到那时候她这个老太婆还有几分精力来把持朝政。 窦皇后又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苦哀求汉章帝,而汉章帝始终没正眼看自己一眼,哪怕自己替哥哥认错,甚至说不要皇后之位,只求让窦宪因为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不死。 汉章帝还是没有搭理她。 不过汉章帝最终恨恨地训斥了窦宪之后,便冷落了窦宪。 这让窦婵既开心又担心。 开心的是汉章帝终究没有杀了自己的哥哥,那就说明自己在汉章帝心中的分量还在。 担心的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汉章帝到她寝宫才来了十三次,比起以前几乎每天都要来和自己聊聊想比,那是对自己冷落了很多。 窦宪看到表情一窒的妹妹,知道自己的话说道心坎里去了,于是赶紧趁热打铁道:「妹妹,别忘了,太子是如何到你名下的,他的亲生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真的顺其自然,不按哥哥的计划来的话,你觉得我们窦家还有你还有活路么?」 「万一等不到刘炟驾崩的那一天,你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就不会把你打入冷宫,另选新后么?」 「再说你对刘炟并不是真爱,他死了你就是太后,而太子刘肈不到十岁,到时候必然是妹妹你最大,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天下男人不都是你的,你何必眷恋一个你不爱的人?」 「临朝听政!」 「到时候哥哥们也不用再苦苦等待数十年,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的结果!」 窦宪的话如同急剧诱惑的毒药,让窦婵开始丧失抵抗力,她开始动摇了,再到逐渐认同自己大哥说的话。 是啊,几十年后就算有权利了,又能潇洒几年。 再说自己为了这个位置坐了多少工作,先是过河拆桥,用慢性毒药害死支持她当皇后却始终压自己一头的马太后。 然后又将宋氏大小贵人也逼迫而死,并将先太子刘庆拉下马。 再后来在自己无子女的情况下,哄骗梁大贵人将亲生儿子刘肈过继给自己,然后自己还是没放过本来是盟友的梁氏大小贵人,她们姊妹俩也死了。 从那以后后宫都是她窦氏姊妹的天下了。 可是这世 间没有不漏风的墙,万一有一天汉章帝知道真相的话,自己还有自己的家族怕是都要陪葬。 想要继续往前走,那就必须冒这个险。 因为从她开始处心积虑的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时候,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窦家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有翻盘的力量。 想到这里颤抖着的窦婵不再颤抖,她的眸子里由之前的惶恐变得有些决绝。 这种眼神和她谋害马太后、宋氏姊妹还有梁氏姊妹的时候一模一样。 窦宪看着逐渐镇定下来的妹妹,心中送了一口气。 弑君,可是灭族之罪。 古往今来鲜有成功者,窦婵不得不重视起来。 毕竟那是一国之君,当朝天子。 窦婵深吸一口气,盯着窦宪的眼睛问道:「这可不是小事,不知哥哥有何计划,有几成把握?」 窦宪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目前只有三成把握!」 窦婵惊呼道:「什么?才三成!」 窦宪看着一脸惊呼的窦婵,赶紧说道:「与其被刘炟冷落在一边发霉,还不如赌一把,三成足矣!」 窦宪死死盯着窦皇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妹妹,请你相信我,就和以前相信我一样,就算三成,也值得我们去冒险!」 「再说事出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再多谋划些日子,再拉拢一些人,哥哥就有七成把握了!」 窦宪眼神里都是赌徒一般的狂热。 窦婵看着眼睛发红的大哥,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他了。 窦宪已经等了三十几年了,眼看就要按最稳妥的方法位极人臣的时候,他的美梦却被汉章帝冷冷地打断了。 窦宪已经没有勇气再等十年甚至更久了,所以他要主动出击。 因为窦宪不是一个愿意坐以待毙的人。 宫廷内一阵寂静,静的都可以听见彼此之间急促的心跳。 沉默很久,窦皇后才缓缓地问道:「还要多久?」 「快则半年,迟则一年!」窦宪生怕窦婵反悔,抬头看了窦婵一眼,赶紧说道:「哥哥也需要时间做准备,试一试人心!」 又是一阵沉默。 「皇后娘娘,陛下身边的宦官朝这边来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在门外放哨的丫鬟,是窦婵自幼从身边带大的亲信。 「什么?」窦婵有些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替哀家拦着一点,哀家这就换衣服……哥哥,你从侧门离开吧!」 窦婵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当着窦宪的面脱下穿着的华丽丝绸长袍,换上一件被剪破的衣服,准备迎接汉章帝。 「公子,现在去哪里?」 匆匆离开皇宫的窦宪贪婪地看了一眼巍峨壮丽的宫殿,思索一番之后对着马夫说道:「去我亲家,思节侯侯府!」 本来在真定家里养老的思节侯郭璜是随着汉章帝北巡后回到京师洛阳的。 按辈分算,郭璜还是汉章帝的姑父,因为郭璜的妻子是刘秀之女淯阳公主刘礼。 郭璜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世祖皇帝刘秀第一任皇后郭圣通的侄子。 在窦宪还未发迹之前,郭家可是都不曾正眼看窦宪一眼的。 知道后来窦婵当上皇后,窦宪平步青云。 窦家有女,郭家有儿,于是结为亲家。 一阵寒暄之后,窦宪示意亲家郭璜摒弃左右。 郭璜看着神神秘秘的窦宪,不解的问道:「亲家这是?」 窦 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看着郭璜关切的眼睛,突然情绪崩溃,抱头痛哭起来:「亲家啊,咱们两家真是冤家,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发生什么事了?」郭璜皱着眉头看着嚎啕大哭的窦宪,碍于面子不得不安抚道。 「你我两家同病相怜,兄弟我以后怕是和哥哥一样,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为国效力的机会了!」 窦宪哭的情真意切,他死死地抓住郭璜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不就是一座庄园么,亲家何至以于此!」郭璜瞬间就明白了窦宪所谓何事,他不悦的皱皱眉头。 窦宪的话如同一根刺一般,将郭璜心中的旧伤再次掀开。 郭璜自然明白窦宪嘴里的同病相怜指的是什么。 当年世祖皇帝刘秀废了郭圣通的皇后之位不久,郭圣通的儿子也是当时的太子刘疆请辞太子之位,刘秀改立阴丽华之子刘庄为新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明帝。. 后来世祖皇帝刘秀虽然对郭家封侯进行了安抚,但是到了郭璜这一代,除了思节侯的名头之外,郭璜再没有担任朝中一官一职。 这件事一直是郭璜心中的一根刺。 郭璜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没声好气地说道:「亲家你还不是继续担任着虎贲中郎将一职!」 「亲家有所不知,陛下还告诉我,以后再也不会给我委任要职,而且他现在已经着手选拔取代我的人!」窦宪苦笑一声,装作没看见郭璜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的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本来想着等我那一天位极人臣的时候,将贤婿从侍中再往上提拔,就算不位列三公,起码也进入九卿之位……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窦宪说到伤心处,纯粹抱着郭璜哭了起来:「亲家啊,我连累了举儿啊!」 说着窦宪又推开郭璜,抽泣着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为了举儿,休了犬女吧!」 「胡闹,因为这事?」郭璜怒骂道:「我郭某岂是那种见异思迁落井下石之人?」 「我自从姑母被冷落之后,早就没了当官的念头,如今举儿因为你能入宫为郎,而且加入了虎贲军成为了军官,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也是他的造化……」 「再说陛下也许只是一时间的气话而已,说不定……」 窦宪听到郭璜的答案之后,眼神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亮光。 窦宪哭丧着脸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了,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找我俩妹妹侍寝了!」 免费阅读..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