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佻的眉眼,懒散的语声,瞬间把顾青媛的担忧给吹散了。 见顾青媛没反应,裴谨廷轻笑,一伸手就见人拉到自己怀里,爱不释手捏了捏她的脸, “圆圆难道不担心为夫吗?” 顾青媛被他拉了个趔趄,发带和发簪都解下的发,散落在她的肩头。 她掰开裴谨廷的手指,恼怒地瞪他, “别动手动脚。” 却没有否认担心裴谨廷的话。 裴谨廷不禁大笑,不让捏脸,就把玩她披落肩头的发。 “今日你差点丧命了,不想问怎么回事吗?”他微低下头,看着她问。 顾青媛皱眉,她从裴谨廷利落的应对里,猜想他往日定然经常碰到这样的暗杀。 今日这伙人应该也是。 裴谨廷风光无限,嫉恨他的大有人在。 想要他命的也不少。 不说别的,大皇子一系就有一百个理由动手。 可裴谨廷这样问,让她明白事情似乎和她想得不一样。 她不禁想起马车前那张隐晦的笑脸,难道这些人,是为了她来的? “那又是谁要我的命呢?”顾青媛问。 如果是冲着裴谨廷去的,那伙人会干脆利落地围攻他,力求拿下他。 不会分出人手来装门对她下手。 裴谨廷瞥了眼顾青媛,意味深长地抬抬眉, “我觉得应该是别人看不过眼我得了如花美眷,嫉妒我……” 他拦着顾青媛的腰,指尖轻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顾青媛只觉得那手无比滚烫,连摩挲衣料的动作似乎都意味深长。 她的耳尖瞬间红了,抿着唇推开他的手, “放手,马车来了。” 本以为他是很正经地讨论今日遇刺的事情。 没想到,他七拐八拐,总能拐到奇奇怪怪的点上。 幸好,马车来了,不用陪他胡说八道了。 裴谨廷手心落空,恋恋不舍地蹭了蹭指尖,慢悠悠地看着顾青媛朝新马车行去。 夜深了,承恩公府并不像白日那般喧哗,只留有零星守卫的几个府卫。 顾青媛同裴谨廷回府并未碰到人,直接回了后院。 按理说遇刺这样的事府中应该得到消息。 不说嘘寒问暖,总要确认一下安然无恙吧? 可传言里对裴谨廷疼爱有加的承恩公夫妇一个都没露面。 这个府里,到底是何种情形…… 倒是回到院子后,侍女见到她吼,立即服侍她换下沾染血迹的衣裳。 “夫人,水已经准备好了。您要沐浴吗?” 顾青媛说,“我自己来就好。你们想去把一副处理了。” 侍女乖觉地在室内留下沐浴的东西,就躬身退了出去。 顾青媛浸在水中,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只露出修长优美的肩膀。 水雾之中,她的皮肤宛如玉璧,水珠落在上面根本挂不住,水滴划过,飞快没入水中。 她一边用手撩水,一边想着晚间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有人要杀她,那会是谁? 这些年,她在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说没有特别交心的闺中密友。 却也不曾得罪什么人。闺中女子,哪怕交恶,要报复,不过是暗中中伤之类的末流手段。 哪里能使得动刺客之类的。 这么一想,她觉着,自己应该是无辜被卷入到了裴谨廷的事情中。 顾青媛在水中怔神想了一会,觉得水有些冷了,就披着衣服起身。 她从前就不喜欢被人贴身伺候,沐浴更衣这些小事都是自己来做。 夜已深,不用出门,她没有穿抹胸,随意地系上衣襟就去外面绞头发。 还没出净房的门,她想起裴谨廷,回来时,有下属过来禀报刺客的事情。 想了想,又重新换上衣裳,裹着披风,从药匣子里拿出瓷瓶,提着灯笼,去了书房。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裙摆从眼前晃过,向着裴谨廷书房的方向去。 顾青媛微怔,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她慢慢地继续向前而去。 在快要到书房时,忽然有人挡在她跟前。 “夫人可是要去公子书房?这会公子正在同人议事。夫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眼前的人并不是一直跟在裴谨廷身边的贺铮。 好像也是裴谨廷的贴身侍从。 如果说贺铮护卫裴谨廷的安全,那这个人应该就是照顾裴谨廷生活起居之类的。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裴谨廷这会还在同人议事。 “贺方,你们公子的伤是否已经包扎?”顾青媛想到刚刚她在裴谨廷身上看到的伤口,那样狰狞。 贺方,“多谢夫人的记挂,有人在里头给公子包扎伤口。” 他说道有人时,声音有点含糊。 顾青媛只以为是夜风吹散了的缘故。 她捏了捏手中的瓷瓶,垂眸扯了抹笑容,莫名想起了方才从她眼前一下掠过的裙摆。 恰在下一息,书房的方向隐隐有男女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声音不大,也听不清说了什么,但顾青媛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夜风将廊下的灯笼吹得摇摇晃晃,光影变幻。 原来是这样啊…… 顾青媛淡笑着半垂了眼眸,将手中的瓷瓶放在廊下的栏杆上,轻声说了一句, “这是我父亲军中用的金疮药。对刀剑伤最有效用。你带给你们公子吧。我就不去打扰了。” 夜风吹起她的碎发,也传来书房里更多细细碎碎的男女言语的声音。 顾青媛提着灯笼,一息都没有过多耽误地,转身离开了。 廊檐下,贺方愣了一时。 眼前除了那小小的瓷瓶,已经空空荡荡了。 顾氏是听见了书房里公子和陈表姑娘说话的声音的,但却就这么走了。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少不得要闹腾一番。 毕竟,公子将这个女人抢进府,一定是有几分宠爱的。 更何况,被抢进府,还能安然地呆下来,那就是贪图公子的身份和裴家少夫人的荣光。 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宠爱被夺了。 一旦得知公子旁边有女人,肯定会大闹。 大闹才好,才能让公子厌弃,早日送走。 贺方想着,伸手将那瓷瓶拿过,刚要随手扔到角落里。 “刚刚有谁来过?”贺铮从廊道那头匆匆走来。 贺方将瓷瓶藏到袖兜里,“没谁,哦,是陈姑娘听说公子受伤了,带着伤药过来看望公子……” “说起来,这家中,也就陈姑娘会心疼一点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