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帅...渠帅?” “嗯?”赵宏连番的叫喊之下,张饶似乎如梦方醒,有些恍惚地望了眼对方: “怎么了?” 看到自己主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赵宏有些无奈。 方才王政一骑凿穿董临军的一幕他同样也看的一清二楚,确实神勇非凡,十分震撼。 但你身为一军主帅,却不能反应大到这么久还没回神吧? “渠帅。”他问:“如今胜负已分,接下来我军该何去何从?” 王政竟然全凭一己之力就将官军击溃... 如今自家的如意算盘落空之下,赵宏一时也觉有些无措。 “确实很强啊。”张饶却答非所问:“悍不畏死,勇往直前,这样的黄巾军... 这位渠帅大为感慨地道:“我四十年来,也只见过两次啊。” “两次?”赵宏闻言倒是有些吃惊,讶然问道:“还有哪只黄巾军如此悍勇?” “这等悍勇之师...”张饶笑了笑:“自然只有当年大贤良师的亲军了。” 说到这里,张饶的眼中散发着莫明的神采,似是陷入回忆地喃喃道:“当年我们在大贤良师的麾下时,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奋不顾身,舍身忘死啊。” “那时的我们,才是真正的黄巾军啊。” “只是自从世尊仙去之后....”张饶面露苦笑,涩然道:“别人骂我们黄巾贼寇...” “我们也真当自己是黄巾贼寇了!” “额...”这话,赵宏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讷讷无言。 这时,一个哨兵大步急入营帐,大声禀告: “秉渠帅,营区前方,突然出现一路人马。阻拦住我军去路。” “一路人马?”张饶尚未说话,赵宏倒是面露紧张,抢先问道:“有多少数量?” “目测大约两千左右。” 听到这里,赵宏先是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点人数,在自家万人面前,倒是不足为惧。 然后他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此时会是何人部曲?” 赵宏思索着,正好张饶望了过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此时这齐郡内无非三股势力。 董临一方已是兵败身亡,如今手下兵马只顾逃命,又怎么可能有功夫来找自己的麻烦? 那便只能是王政了。 “他之前兵力本就不如官兵,竟然还敢分出一半兵力,来此阻拦我军?” 想到这里,赵宏惊呼道:“此子当真胆大包天啊。” “或许是他有足够的自信,两千兵便足以大破官军。”张饶倒是笑了笑,续道:“又或许...” 话虽没讲完,徐宏已明白的对方未吐之言。 王政必然也有同样的自信,这两千人能做到铜墙铁壁一般,困住他们近万的人马。 若是一旦冲突,对方也可立刻前来支援。 难道... 这拦阻己方前路的两千多人,也和平原上的那两千人同样强悍不成? 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战鼓声。 张饶和赵宏同时面露惊讶,抢出帐外到一处稍高处一看。 只见四个方阵缓缓从四面八方压制过来,每个方阵五百多人。 四面印着“天罡”的大旗,在各个方阵处随风飘扬。 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步步压上,顿时让气氛突然绷紧凝重。 到了一箭之地时,四处方阵同时停下,不久后,正面驶出一骑,直向此处驰来。 这应该是使者了。 张饶沉吟半刻,突然对着哨兵说着:“派人上前沟通。” “若是使者,便请进来吧。” 不久后,一个三十多人的壮汉穿着披甲走进大帐,也不行礼,只是拱了拱手,瓮声瓮气地喊了句: “吴牛,见过张渠帅。“ 张饶打量了几眼,见他身材健壮,眼含煞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猛士一流,不由目露赞许,缓道: “天公将军果然厉害,手下人才济济啊。” 赵宏倒是对王政派出这样的人做信使,十分诧异。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对垒,若是遣信使相往,则必然带着某种战略目的。 不管是哪种目的,大多是要能言善辩的文士之流。 让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粗莽汉子来做信使,却是为何? 想到这里,赵宏开口冷声喝问: “天公将军派遣你来我军中,所为何事?” 吴牛听到这话,直截了当地回答: “天公将军知渠帅大驾光临,十分高兴,让我前来通传,前去我军帅帐会晤。” “可笑。”赵宏闻言晒然道:“若是诚心邀请,为何要我渠帅去尔等军中?” “又为何要调遣人马拦我军去路?” “分明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吾只负责知会你们。”吴牛闻言怪眼一翻:“将军有言在先,去则是友。不去则敌。” “大胆!” 听到这话,赵宏勃然变色:“为敌又如何?尔等不过这点人数,也敢....” 这时,张饶却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军师,稍安勿躁。” 说罢,望向吴牛,笑呵呵道:“吾正有意亲见天公将军当面。” 赵宏闻言大急:“渠帅,你为我军之首,岂可轻身涉险? “无需多言。”张饶摆手截断,望向吴牛:“带路吧。” 过了片刻,张饶部营门大开,一行人出来,直向山下平原处驶去。 此时,已接近黄昏。 天边的红日渐渐落向紫荆山背,大地一片昏黄。 无数的尸骸遍野,一个个胜利者在打扫战场,同时不时对着尸体补刀。 走向之前董临部所扎营地时,但见旗帜飘扬,长矛如林,各兵各将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进得主帐,但见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地将一个少年拱卫其中。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帐内尚未点灯,黯淡与明煌交错之间。 少年言笑晏晏,看不清晰却依旧觉得气魄非凡,如崇山骏狱。 这就是王政了。 想起之前远远看到的那个纵横披靡十荡十决的身影。 想起那群跟在他身后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将士。 张饶突然觉得自己此前的想法十分可笑。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军队... 怎么可能是自己这般已失去了勇武和锐气的人能驾驭的? 更遑论与之为敌了。 听到进帐的脚步声,王政抬头看了过去,淡漠地道: “你就是张饶?” 听到这句话,张饶浑身一震,这场景为何如此熟悉? 他想起十年前见到那个人时,对方开口的第一句,也是这般,一字不差。 张饶突然涕泪横飞,忍不住俯首扣地,撕心裂肺般地喊了一句。 “大贤良师,你终于回来了!” 跟着他身后进帐的赵宏,正好看到这一幕。 顿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