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楼里,花语收到城外庄户传来的急报,只快速扫几眼便如临大敌,派人前去将庄子封起来,不得随意出入。 当然,基本用度都是有保障的。 然后派人将簪星唤过来,交代让她火速给赵昱传信—— 城外几个村落都出现了役症! 花语很紧张,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一次的役症来的很没道理。 - 朝堂之上,赵昱的突然见好属实吓了众人一跳。 “你装病?”孙玄朗难得的反应快,脑子里飞快略过赵昱的几次示弱,好似都是因为身体不适。 若次次都是装病,那么…… 孙玄朗越想越气,自己简直就是在被牵着鼻子走!转念一想,手里的假诏书怕也是赵昱的诡计! 不行,不能让赵昱翻盘! “摄政王赵昱,心怀不轨,意图谋反,来人,将他拿下!”孙玄朗喊得老嗓子都破了音。 可全场除了骚动不已的百官,一个侍卫都没上来。 “人呢?”孙玄朗无法,只好对站在不远处的凌冲大喊:“你去将赵昱拿下!” 凌冲却慢悠悠的回答:“我不管宫内金吾卫。” “废什么话,叫你拿就拿!”孙玄朗简直要气吐血了,怎么自己的人一个比一个不顶用! “呦呵呵,你叫我拿就拿,你是谁啊?敢使唤老子?”凌冲跳脚起来,“事到如今,我就不装了,摊牌了!” 说着大步走向赵昱,单膝下跪:“末将听候王爷差遣!” 孙玄朗的脑子里瞬间如雷鸣般震响:凌冲竟然是赵昱的人? 不!他不会输! “长公主!长公主可以证明这诏书是真的,是奸人狡诈,真正的诏书肯定被赵昱藏了起来……”孙玄朗还想解释,但赵安玉这个时候却走进来,站到赵昱身边: “诏书本就不存在,我让皇侄儿签下的本就是假的,你用的玉玺自然也是假的。” 别说孙玄朗,就是赵旯现在也如五雷轰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原来,这两个人都是赵昱安插在孙玄朗身边的人!这一切竟然都掌控在赵昱手心里,而他,居然还傻乎乎地跑去请赵昱帮自己说话。 可笑,太可笑了。 “孙玄朗,你可还有话说?”赵启衡看着这个曾经教自己读书写字的老师,感慨万分。 孙玄朗还想说什么,但眼前已成定局,看着凌冲和赵昱的人冲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看着侍卫将刚才暴露出来的孙党朝臣一个一个逮捕…… 孙玄朗的世界一整个崩塌了。 他想过自己会输,但没想到,会输得这样彻底,这样难看。 最后,孙玄朗也被侍卫架着拖了出去,和那些官员一起送进大牢,等待审判。 “后悔吗?”赵安玉来到赵旯面前,问道。 赵旯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赵旯却偏偏是性子软的那个,小时候就动不动哭鼻子,被皇兄们欺负,现在他反而不想哭了。 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抬头直视赵安玉:“不。” “很好,那就幽禁齐王府,无诏不得出。”赵昱直接给了审判,赵启衡没有异议。 当一切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傅闲突然冲了进来,在赵昱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赵昱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傅闲喘着粗气点头:“是花娘子派簪星传话的,错不了。” “怎么了?”赵昱的脸色实在骇人,赵启衡突然有点不安,“出什么事了?” “城外发现疫症,已经波及几个村庄。”赵昱的声音已经冷的掉渣,这疫症来的蹊跷,让他不得不多想。 赵启衡一听便立马唤来凌冲:“将你保下来的那个盛罗生带出来,他有治疫良方。” 凌冲刚想领命前去,被赵昱拦住:“莫急,这盛罗生我另有用处,凌冲,你将人送到西城永安巷花宅。” 随后赵昱又简单地交代几句给赵启衡,又对赵安玉说道:“你负责将阮长清带来花宅,不急,落日前到即可。” 阮长清是太医,赵昱这么安排必有其道理,就是让赵安玉去带阮长清,目的很明显。 赵安玉翻着白眼应下。 - 盛罗生被凌冲秘密保护着,但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只留了一口气,为的就是让他亲口将当年花父之死的真相告知花语。 原来当初花父在赶往江南期间,一度弹尽粮绝,是盛罗生陪着他一起走到疫区。 因此当知道花父是来献良方时,盛罗生就打起了歪心思,而后夺药方,立威信,致花父身染疫症而不治。 当知晓父亲真正死因之后,花语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她知晓自己不是不生气,不是不难过,只是当猜测被证实,花语更多的释怀。 花询则双目通红地上前将盛罗生打到昏死过去,才一屁股跌坐在地,痛哭不已,不仅仅是哀悼冤死的父亲,也是对曾经幼小时埋怨父亲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花询是发泄出来了,花语却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处,只是那眼底的悲凉,看得赵昱心疼不已。 他上前用大氅将花语牢牢地包在怀里:“以后有我在。” 声音很暖,虽然轻,但让花语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治疫良方,给你。”这是花语早就准备好的,从听到疫症消息的第一刻,她就回来取了这张方子,但不忍将原方给出去,便自己誊抄了一份。 这是父亲留下来的,她要好好保存。 “不急,晚些阮长清会来,让他带着药方前往疫区。”赵昱搂着花语一起进屋,将今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了这张治疫良方,阮长清带领着太医院控制住城郊的疫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只是这场疫症的根源,还需好好调查。 可不知,罪魁祸首已经趁着城中守卫松懈的时候,乔装出了城。 路上,完颜宗干气得直咬牙:“那个姓孙的废物,就知道他不中用!” “幸好我们逃得快,夏朝那几个呆愣瓜子,还不知道留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阿图说道。 “城郊的疫症办好了吗?”完颜宗干其实并不是想逃走,他只是不想在驿站,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因此当过了与孙玄朗约定的时间,他就毫不犹豫地扔下行囊逃走。 “办好了。” “那我们就看看,这堂堂战神是否能战胜病魔!”完颜宗干认为这步棋走的极妙,认定不出半月,整个汴京也将沦为疫区。 因此完颜并不急着回金国,在没有染疫症的村落先落了脚。 可一个月过去了,汴京,乃至他住的村落都没有染疫症的消息,这才知道,原来赵昱自己就有治疫良方,轻轻松松解决了这个难题。 这下子,完颜宗干更是气得直接暴走,在村落树林里徒手打断了一棵常青树。 “老天竟然如此不公!” “听闻献出良方的是一个商女,姓花。”阿图补充道。 这一行人中,阿图长得与中原人最为接近,因此频繁来往于汴京城门外,混在百姓里打听消息。 “又是她?”完颜宗干意外至极,“这女人,我是非要不可!” - 城郊的疫症在阮长清的苦苦努力下,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控制住,但怕有后遗症,阮长清依旧扎营在村落,日日为村民看诊。 听闻赵安玉都去了,充当了阮长清的小副手,二人合作,亲密无间,往日的种种都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 这边花询也将文绾带回了花宅,一起给花语这个姐姐敬茶。 “好妹妹,我们这是亲上加亲了。”花语很喜欢文绾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妹妹,当即就送了她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 文绾还想推拒,但花语坚持,还问起了文桥近来的境况。 文绾说哥哥一切都好,只是夜夜枯坐在书房,直至深夜才回房歇息。 她说得隐晦,但花语还是听了出来,却选择了装傻说到别的话题上。 其实,除了花询与文绾两情相悦,她这个做姐姐自当支持之外,花语想的也是,终于也算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花文两家,终结秦晋之好。 只是人选换了而已。 “明日我想去城外的三清观,为父亲母亲上香祈福,你们也一起去吧?” 花询和文绾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这几年,花语忙于生意,已经很久没有给父亲母亲祈福了,此次去,她除了要将当年的真相亲自告知父亲,还要告诉母亲,父亲留下的良方,又一次救了黎民百姓。 父亲之大爱,她作为女儿,初初有了一些感悟,她想和父亲好好说说。 “疫症虽控制住了,但城外依旧不太太平,姑娘明日出行,我让王勇也随行吧。”簪星最是谨慎不过。 安全之事,花语自然是重视的,此行三人同行,多一个人保护,也好。 “不用告诉赵昱了,他这一个月忙于政事,连觉都睡不好,莫叫他担心,我们午后便回,不会耽误很久。”花语已经一个月没见赵昱了,但她知道,他肯定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明日也为他求个平安符吧。花语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