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还没停下,还欲给没提到的人讲讲为她们准备的食材,就听一侧凤姐儿一直咳着。 他有些疑惑,此时抬头,恰巧望见可卿正翻着白眼,正想着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可卿怎会这般看他,此时贾蓉才意识到不妥。 环望桌上众女,尽是脸蛋红扑扑的,比初见时抹了胭脂水粉还重几分。 是啊,贾蓉一个作侄儿的,将姑姑们的吃食喜好了解的这么清楚算怎么回事儿? 这宴会怎得像他家妻妾会餐一般。 贾蓉讪讪一笑,望到下桌竟有不少大丫鬟给他竖起大拇指,怕是贾蓉这一席话有些丫鬟整日伺候人都不知。 紫鹃用手肘怼了怼晴雯,小声道:“怪不得今日见你比上次胖了些,让小蓉大爷这般照顾着,就算是小猫去了也得壮成牛啊。” 晴雯实是有些无语。 贾蓉坐在椅上轻咳了声道:“姑姑,婶婶们可以吃了,先请自便罢。” 众女方才羞怯着各自动起筷来,夹着自己可以辨识出来的食材来吃,仅有一人例外。 史湘云夹了几片肉放入汤里,不多时取出来,先蘸了蘸自己调配的佐料,刚一入口便吐了出来,又试了试蓉哥儿准备的实是好滋味,赞道: “不知蓉哥儿是怎么准备的,我调出来就好似药汤一般难下咽。” 贾蓉笑着不答话,不能再说错了话去。 史湘云吃了些肉不尽兴,又夹了些自己不认识的,鸭掌,鸭舌,毛肚,鸭血来,统统放入锅里。 一面品尝着一面道:“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桌上众女尽是发笑,好在有这样一个开心果,气氛才暖了起来。 林黛玉突施冷箭道:“你当然觉着好吃,那不是因为蓉哥儿清楚你的喜好。” 史湘云转过头疑惑问道:“林姐姐你不觉着好吃吗?” 林黛玉忙转移火力,道:“自是好吃的,往后姊妹们都得羡慕着侄儿媳妇,有这般细心的哥儿呵护着。” 吃了一阵,众女都有些饱了,探春开口道: “此次本是要行诗会的,谁料开成了食会。” 史湘云回道:“那在便此处作诗就是了。” 探春望向贾蓉道:“蓉哥儿,你还说自己胡乱写字抄方子,我听下人讲了,门口那匾便是你写的,那般字体府上哪个姊妹写得出。” 林黛玉接口:“蓉哥儿嘴里尽是没一句实话的,还赞着我的字写得好,他说不会作诗,定也是胡乱诌的。” 史湘云拍桌道:“对,蓉哥儿作诗。” 此间众女都望向他,迎着秦可卿满怀期待的目光,贾蓉起身道: “既然姑姑们开口了,再为难小侄儿也得献丑一二。” 席上响起一片叫好声。 吃着火锅,贾蓉忆起上一世的家人,也曾这般欢乐,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样了。 脑中忆起一首词来,开口道:“那便作一首词罢。” 林黛玉兴起,蓉哥儿竟真能赋诗?开口问道:“何为词牌。” 贾蓉回道:“浣溪沙。” 众人不语,只听贾蓉吟道: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听得贾蓉吟诵后,堂上一片悲绪荡漾开。 此等带着悲春伤秋的诗句,最是能引起桌上闺阁小姐的共鸣,就连凤姐儿都想起刚嫁与贾琏的时候,被他那般疼着,眼眶有些红了。 探春缓缓开口,打破寂静,“蓉哥儿实是个没真话的,这叫不通诗词,此若是不通,那我们往后诗会都不必办了。” 薛宝钗颔首道:“此等佳句流传出去如今诗坛,定有蓉哥儿的一席之地。” 贾蓉并不想以上一世的诗剽窃来出名,忙道: “此乃我等顽乐所作,只我们欣赏便是了,不必流到外面去。” 众人皆是不解,作诗除了抒发情感不就是为了流传千古吗? 适时淅淅沥沥的呜咽声传来,众人打眼望去是林黛玉在抹眼泪了。 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又让她想起亡母来,在林府她同样是被宠着的大小姐,当时并未有所感,而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贾蓉有些无奈,唱个歌你哭,读个词又哭了。 不过这一次,林黛玉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对贾蓉说道: “蓉哥儿的诗作是极好的,我等皆是不如,今日正是大家高乐时,我却没骨气的掉着泪珠子,又让大家取笑了去。” 众人忙安慰着。 贾蓉一诗技惊四座,再无人欲作诗了,此等诗会就一诗作罢。 场子不能清净了去,在探春的提议下,众人又开始作着酒桌游戏。 先行了飞花令,酒桌轮流讲一句带花的诗句,说不出便淘汰并罚酒。 黛玉是极喜花的,如此娱乐也是顺着她的心意。 以贾蓉的记忆力当然及其擅长此类游戏,最终场上仅剩他与林黛玉。 贾蓉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林黛玉接道:“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贾蓉又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林黛玉再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 两人实力相近,僵持不下,席上众女纷纷叫好,头一遭见能和林黛玉对飞花令竟完全不落下风的,还是曾经以为不学无术的蓉哥儿。 众人正是莺声笑语之间,林黛玉却觉奇怪,这贾蓉怎得对她的全是情诗。 正在她思索之间,贾蓉对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林黛玉完全没有过脑,随着便对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席上众人都吃了不少酒水,之前完全没人把飞花令往其他地方去想,听了这首诗,众人都开始起哄了。 听得林黛玉直脸红,啐了口道:“嘴闲着再夹些吃食就是了,桌上不还有着。” 贾蓉心里坏笑,表面道:“侄儿实是对无可对了,还是林姑姑技高一筹,学识渊博,我罚酒一杯。” 贾蓉自斟自饮,而后坐回位子上。 林黛玉虽是赢了飞花令,可却没了往日那般得意,总觉着自己实是吃了亏去。 玩过了飞花令,众人又推牌,划拳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