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所嫁非良人
整整一个上午,她是滴水未进。 纳兰雪虽是今日的主角,却无人顾及自己,以至于她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自打祭了宗亲后,便在闺房内静待顾凌殇的到来。 眼下她只觉得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外面的一切喧嚣都与自己无关。一场盛大的婚礼,所有人都是欢喜的;除了纳兰雪。 她端坐于梳妆柜前,苦于身上繁重,只能对镜相望;纳兰雪瞧着镜子旁边,放了一枚硕大的怕平安果。 她的肚子实在是响的厉害,便直接拿起便啃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喜娘突然找起那平安果来。 纳兰雪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因为一个水果而急得掉眼泪时,这才将那剩下的光秃秃的果核摆到喜娘跟前,笑道:“喜娘要找的,可是这个?” “这可是平安果,是平安顺遂的象征,女郎怎的生生将它吃了去。”喜娘急得连忙再去找新的替补。这大婚之际,定是要用到的,不能空手上了那轿撵。 眼下吉时将近,她须得抓紧时间才是。 “无妨,终究是一个普通的果子罢了,若捧了当真能够一生平安顺利的,这世上的平安果早便被抢光了。”纳兰雪笑道。她后半生平安与否,都与平安果无关,不要也罢;何苦再去寻新的来替代。 “瑶瑶又闹小性子了。”身后传来一个端庄优雅的声音。 纳兰夫人朝着喜娘使了个眼色,让她按照正常流程走便是了。 “啊娘。瑶瑶对不住你与啊爹。”纳兰雪见到啊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爹娘了。一股心酸感油然而生,鼻子一酸。 “王府与将军府同在上京左右不过二十里地,日后瑶瑶想家与啊爹啊娘,随时回来便是,娘亲的傻丫头。”纳兰夫人鼻内何尝不是一股子酸;那个步履蹒跚的小奶娃子,如今已是即将嫁人为妻;不禁感叹时间飞逝。 “天高地厚念尊恩,父母恩情似海深,瑶瑶此生无以为报。”纳兰雪扑在母亲身上;贪恋着这最后在一起的好时光。 顾凌殇的轿撵很快便会到将军府。 纳兰雪出门前,叩别了父母双亲。 纳兰将军与夫人端坐高堂。 纳兰夫人看着跟前徐徐走来的女儿,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瑶瑶小时候的模样。有尚在襁褓的,牙牙学语的,步履蹒跚的。 “女儿今日出阁,特拜别父亲,母亲,愿双亲福寿绵长,富贵无极。”纳兰雪跪地,在此朝着二老三拜。 这一拜是跪谢父母恩情。 二拜愿啊爹啊娘身体健康长寿,一生无虞。 三拜愿是承诺,承诺将来一定会常回家看看。 “瑶瑶,今后要善自珍重,好自为之。”纳兰夫人眼里饱含热泪,几乎是强装着镇定地告诫她。 “女儿紧记。啊爹啊娘,要保重身体。”纳兰雪低头掩面。 坐在一旁的纳兰将军看着鼻子通红的孩子,赶忙安慰道:“不哭不哭,瑶瑶今日是最美的。” 大皇子到。 门外传来内侍绵长的声音。 纳兰雪便是再不舍,也无济于事。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宿命。 她被啊爹啊娘送上轿撵上时,盖头底下的她早已哭成了泪人。 整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了十余里。这一场盛大的婚礼,是要绕着上京街头三圈,所到之处,皆以鲜花铺地,很是壮观。 纳兰雪坐在轿撵内,盖头遮面,视线只能落在登云履上;只觉得这一段路极其漫长。 上京街头,乃至于殇王府,皆是吹吹打打的十分热闹;而将军府是恰恰相反。 纳兰将军可是堂堂男子汉,最终亦是落了泪,他看着府里宾客早已离去,只剩下一片狼藉,心里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适才缓缓挽着身边的纳兰夫人道:“我舍不得瑶瑶。” 他这话,让本就一路难过的纳兰夫人绷不住了,直直躲回了房间,随后传出深沉的哭声。 绕城三圈结束后。 纳兰雪的轿撵从殇王府正门而入。 伴随着礼官的主持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相拜! 随着一声:礼毕,送入洞房。 在场之人忽然轰动起来。 纳兰雪与顾凌殇在北帝魏后的见证下,完成了拜天地的仪式。 这样的大喜之日,嫁的并非良人,纳兰雪心里是如何也欢喜不起来,更是十分害怕;她心里倒是期待那个人今晚不要出现在自己跟前。 屋里很安静,那些婢子姑姑便只是定定站在一旁,气氛实在压抑。 而前院倒是很一片欢喜,顾凌殇正在同那些宗亲敬着酒。 北帝与魏氏到底是两个人生了隔阂,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表面上也算的相敬如宾。 过了许久,顾凌殇瞧见北帝已是微醺,想来是机会来了,便趁着走到下一为皇叔身边时,暗暗打了个响指。 随即有一刺客忽然现身,手持短剑,直奔着北帝而去;那刺客动作迅速,很快便近了北帝的身。 北帝拖着微醺的身子,显然是躲闪不及的。眼瞧着那短剑逼近,北帝惊慌失措。 反倒是一旁的魏氏见状,一个健步奔向北帝:“陛下,小心。” 闻声后,一众宾客才发现这王府竟然进了刺客,眼看着那刺客便要将那短剑刺到北帝身上,见是来不及上前营救,这才纷纷大喊:“陛下,小心。” 今日来赴宴的,基本都是些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莫说要抓拿刺客了,便是自身都难保,也只能大声唤道:“有人要刺杀陛下,护卫何在?” “传护卫。” 一时间府里乱成了一锅粥;其他人亦是跟了风,纷纷找起护卫来。 担心惊来更多人,那刺客眼神忽然变得狠厉起来,举起手中的剑直直往北帝的方向刺去。 此时,魏氏是全场离北帝最近的,她将人往后推开了些,最后更是死死护在他的跟前,直到那把剑刺中自己的胸膛。 刺伤了人后,王府里的护卫才匆匆赶来。 “父皇,母后!”顾凌殇一个转身将那人踢到远处。而后跻身于北帝跟前,紧紧抓住魏氏的手。 “胆敢刺杀父皇,务必活捉此人,叫他尝尝在本王大喜之日闹事的滋味。”见到北帝紧紧抱住自己母亲后,顾凌殇朝着那支护卫吼道。 人多势众的,若抓不到人,只怕是叫人笑话了。 是以,那刺客很快便伏了法。 许是听了顾凌殇的话,要活抓自己,那个刺客并没有遂了众人的愿,直接往一侍卫手上刀口撞上去,直接了结了自己。 “来人。” “来人,救皇后。”北帝看着眼前替自己挡剑的女人,微醺已然褪去,对她再也不能视而不见,而是怒吼着。 看着她胸膛前已是湿了一大片,她虽一身红衣,看不出来流了多少雪,只是鼻腔中充斥着一股血腥味,手上更是有一股粘稠感。 “还好,妾及时替陛下挡了一刀,若不然,疼的就是陛下了。”魏氏一脸虚弱道。 双手捂着刀口旁边,紧紧抓着衣服,表情极其痛苦。 “皇后,别说话了。”北帝生怕她会因此耗尽心力,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她治好。 他,又欠了魏氏一命。 北帝联想起她背后那道触目惊心的长疤,那次,也是她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跟前;今日亦是这般。 看着魏氏伤得这般严重,北帝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便说待她痊愈后,好好待她;那长春宫不会再是一座冷宫。 魏氏忍不住咳了一声,随即往北帝那白色袍子上吐了一大口血。 “快传太医。你们还楞着做什么。”北帝见这许久还未有太医来到,心里莫名多了一股恼火。 “是,陛下,下官这便去找太医。”一大臣这才去找起了太医。 北帝担心魏氏在地板上会受凉,便将人抱回了厢房,仔细将人方放在软榻上。 “江太医到。”不知是谁唤了一声,本是通道上挤满了人,听闻太医到后,瞬即让出了一条小道,给其通行。 “江太医,皇后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朕治好皇后。”北帝沉了沉嗓音,半祈求半威胁道。 “诺,微臣定当竭力而为。”江太医跪地领命。 眼下要救魏氏,便需先将她身上的短剑取出来。 魏氏自是害怕自己会真的栽在这上面来,便不顾自己的伤如何,在拔剑前,无论如何也要先同陛下说几句话。太医亦只能替她唤了北帝进去。 北帝看了眼同是哭成泪人的顾凌殇,心里某处一软,便也让他跟着自己一同前去。 魏氏见男人来到自己跟前,便想着起身。 北帝知道她是有话同自己交代,担心她会因此牵扯到伤口,便主动靠近她,这样她也可以省下力气。 北帝弯身的动作十分温柔。 “陛下,妾身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妾心里最牵挂的人是陛下与殇儿,殇儿虽文武皆不如玟儿宸儿那般聪慧,却始终是妾身的挂念;只是在妾身走后,希望陛下以后能够好好对待殇儿,从前是妾身疏于管教,日后,便靠陛下了。”魏氏脸色越发苍白。 说到动情之处,更是止不住咳了起来,直到大口鲜血往北帝身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