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怀孕了?咳咳……咳咳!」听到这话,皇后一时激动,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被憋得通红。 月薪心疼的顺着她的后背,忍不住瞥了寒烟一眼,嗔怪道:「就知道哪有那么好心!口口声声说来示好,说出的话还不是为了炫耀!」 「出去!」皇后捂着胸口,满是血丝的眼中,霎时积满怨恨。 寒烟身形未动,定定的看着皇后,平静的说道:「娘娘别急,我话还未说完。虽然我身怀有孕,我非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为这个孩子担心。我无权无势,出身低微,就算是诞下男嗣,怕这孩子也没那个福气,所以我特地来,是希望皇后能庇佑我的孩子……」 「本宫凭什么要保护你的孩子!」皇后冷冷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如果皇后愿意的话,这孩子将会是你的孩子!」寒烟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双眸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催情—— 紫微城内,天霁月明,微风奋发,草木动摇。 渝帝的銮驾,大摇大摆的停在含冰殿的门前。和皇后寝殿的凄凉相比,寒烟的含冰殿可谓是花天锦地、欢声雷动、热闹非凡。 今天是十五,渝帝并没有按照惯例去皇后那里,还是毅然决然的来找寒烟。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讲,这可是无限的风光、巨大的荣耀。 因为这象征着,在渝帝的心中,那无可比拟的位置! 含冰殿门口,寒烟早就带着一众宫人恭候在此。 今日,她一身碧色贴身曳地窄裙,更显纤腰一束。一双饱含秋水的双眸灿若星、楚楚动人。 她莲步走近,翩翩福身:「臣妾恭迎皇上大驾。」 渝帝轻轻「嗯」了一声,慵懒的走下銮驾,上下细细端详着寒烟,赞许的微微颔首,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大踏步迈进殿中。 含冰殿中早已摆下了一桌酒案,酒案上杯盘罗列、美酒珍馐。酒案的四周,用朱红色重幕团团围住。 寒烟伴着渝帝相依坐在酒案前。 她提起银壶为渝帝斟了杯酒,自己又自斟一杯,敬向他:「陛下在今日还想着臣妾,是臣妾的福分,臣妾谢陛下的抬爱,先干为敬!」 渝帝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抬手轻轻滑过她白皙的脸庞,低声道:「爱妃今日好香啊!」 寒烟垂眸浅笑,柔声道:「陛下莫要取笑臣妾了,那是香炉里香料的味道。」 渝帝仔细嗅了嗅,笑道:「这味道好特别,朕不曾闻过。」 寒烟又为他斟了杯酒,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来自西域的香料,京城中自然找不到。因为臣妾入宫前常用,所以近日来托人找来的。」 二人说话间,数十名服饰华丽的舞姬鱼贯而入。 几名歌姬在朱红色重幕里面,点上数十根红色巨烛。 这些巨烛熠熠生辉、摇曳不定,将整个大殿映得亮如白昼、温暖宜人。 随即,靡靡的鼓乐声响起,这些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的舞姬们,开始妖娆的扭动着身躯。 渝帝看着眼前的阵仗,不解的问道:「烟儿,眼下这是个什么局?朕怎么没看明白。」 寒烟剥了一颗荔枝,送到渝帝的口中,娇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是潇湘别馆的玩法,叫长乐局。用重幕把酒局包住,里面点上巨烛,在里面歌舞弹唱,完全不计时间。等咱们玩到筋疲力尽,打开重幕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这才叫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啊。」 说罢,她浅笑盈盈的凝着渝帝,渝帝微微露出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便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歌舞,一边享受着寒烟殷勤的服侍。 虽然 他贵为帝王,却有些特殊的癖好: 不但偏爱青楼女子,更是对风月场所的「小游戏」十分痴迷。 可他整日主持朝政,无暇也不能去光顾这些场所,只能偶尔看着其他人对此津津乐道时,心中既向往又怅然。 不过,渝帝的癖好,除了几个最为亲近的人外,几乎无人知晓。 而寒烟自打入宫之后,翊王便时常差人,偷偷送来一些潇湘别馆的新奇玩意,哄得渝帝甚是开心,更是离不开寒烟。 夜深,整座紫微城都陷入沉睡,唯有重幕内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也不知是香炉中来自异域的香气,还是潇湘别馆的御制佳酿,渝帝不过饮了三杯,就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俨然一副醉酒的状态。 恰在此时,双喜公公匆匆走进重幕,向渝帝欠身陪笑道:「皇上,许道长方才来传话,说有要事要禀奏!」 渝帝沉溺在歌舞和美人之中,看也不看双喜公公,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非得现在说?」 双喜公公陪笑道:「这个……他没有说,只是看样子有些焦急。老奴不敢耽搁,便前来禀报,陛下要见一见吗?」 渝帝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双喜公公动也未动,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道长说……他是世外之人,不便踏入这里……」 「混账!那个疯道士莫不成还让朕出去见他?」 渝帝一拍桌案,吓得满殿中人统统跪下来,连连高呼着「皇上息怒」。 双喜公公连忙跪下来,一边抽打着自己的嘴巴,一边惊呼道:「皇上息怒,是老奴该死,老奴办事不利!」 看着好端端一场盛会,被搅得成了这般模样,渝帝气急败坏的说道:「去问问那个疯道士,有话就快说!如果他还是推三阻四的,朕就命人烧了他的道观!」 「是!奴才这就去!」双喜公公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去。 寒烟看着渝帝意犹未尽却有些悻悻然的脸,连忙斟了杯酒,敬向他:「陛下,出家之人本就不懂人情世故,龙体要紧,您何必与他生气,不如您先听听他说些什么,或许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渝帝皱了皱眉头,紧抿着双唇,沉着脸一语不发。 双喜公公去而复返,卑躬屈膝的站在御前面前,谨小慎微的说道:「陛下,许道长前来禀奏说……说……」 话才刚说出口,他便迟疑的瞥了云嫔一眼。 寒烟会意,立刻站起身来,款款施礼:「请陛下稍后,臣妾去更衣。」 说罢,便看了眼双喜公公,然后迅速退出重幕。 渝帝瞪了双喜公公一眼,没好气的骂道:「说罢,他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果朕听完,发觉他在撒谎,别说是他的道观,就连那个疯道士,朕也要将他赶出去!」 说罢,他又猛灌了一杯酒,只觉得铜香炉中的香味更加浓郁,仿若一位绝色佳人的体香。 此时他觉得全身燥热难耐,便立刻松了松自己的衣襟。 双喜公公扯过袖子,擦了擦顺着鬓颊流淌的汗,面色为难的说道:「道长说……今日他夜观天象,发现坠星下紫微城,乃是荧惑守心之像,此乃大不吉。皇上今晚应离开皇宫,便能化险为夷!」 他服侍过两代君王,自然最会看帝王的脸色,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如果换做旁人,他是断然不会前来,搅了渝帝的兴致。 可他听完许道澄的说法后,又怕自己按住不表,若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会惹祸上身。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做此选择。 可让他没有意料 到的是,一向信奉神灵的渝帝,竟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他立刻转过头去,怒瞪着双喜公公,大声呵斥道:「一群混账东西!朕要在哪里过夜,还由你们说了算?朕身为龙子,理应和天帝般住在紫微宫中!哪怕是灾星,也不敢伤朕半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让朕躲避起来!岂有此理!」 此时的渝帝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浑浊的热气,鼻孔一张一翕,说话粗声粗气,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仿佛已经被迷住心智。 「陛下息怒,这都是徐道士说的,老奴自是转述而已!还请陛下赎罪啊!」双喜公公跪倒便拜,连连唉声求饶着。 渝帝一挥袖子,将桌案上的杯盘推到地上,指着门外怒喊着:「去!把那个疯道士给朕赶出去!明日就派人烧了道观!」 「奴才遵旨!」双喜公公此时什么话都不敢说。 他知道许道澄这次是摸了老虎的屁股,自己只能明哲保身,便立刻退出殿去。 听到殿内的喧嚣声,寒烟急匆匆走过来,看着满地的狼藉,惊呼道:「陛下,何事如此动怒?」 说着,她立刻命人速速将桌上和地上都打扫干净。 随即,她坐在渝帝身旁,为他斟了杯酒,娇声道:「陛下,若哪个不开眼的惹您生气,您将他重打一顿,再赶出宫去便是,何必气为他们坏了身子!」 渝帝将杯中酒一口喝干,一把搂住云嫔不盈一握的纤腰,向地下茫然无措、惊魂未定的舞姬们喊道:「继续!」 天子之令,谁敢不从? 很快,殿内又响起了婉转的曲调,舞姬们也全身投入在歌舞之中,大家都在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